导语:近日,云南大理发生一起“亲朋聚餐草乌炖猪脚,六人中毒”的事件。其实近几年来草乌、附子等乌头类中草药的毒性一直伴随着其他热点新闻,停留在公众视线里。
不管是在中国还是外国,是水泡还是酒泡,乌头类中药都很危险。
“炮制过的乌头、附子很安全,全国那么多人吃都没事”,每个字都偏离事实:中国每个城市每年至少会有十例中药或“食补”引发的乌头碱中毒,草乌大省云南的这个数字还得翻倍。炮制过的乌头类草药里,毒物的致死性也相当于氰化钾,而摄入致死剂量的十分之一就得送急诊室了。 [阅读全文]
《附子中乌头碱对大鼠心功能效-毒剂量关系测定》,2013
导语:近日,云南大理发生一起“亲朋聚餐草乌炖猪脚,六人中毒”的事件。其实近几年来草乌、附子等乌头类中草药的毒性一直伴随着其他热点新闻,停留在公众视线里。
中医药的坚定拥趸替乌头类草药辩护的最常用说辞,是“各地那么多人吃有草乌/附子的药/食物,都没出事,渲染乌头碱毒性是抹黑中药。”但除了此次的多人死亡以外,乌头类中毒在全中国年年都不乏病例。例如香港浸会大学中医药学院中药部主任赵中振的文章里,确认的数据是从2004年到2010年他接触到的香港乌头碱类生物碱中毒病例,共有62宗吃中药引发的大剂量摄入中毒个案发生,也就是每年吃乌头类中药至少引发十起中毒。中国内地的数据只多不少。在草乌出产与消费大省云南,2005年云南第三人民医院医生的工作论文称“我院仅1995年1月~2004年10月共收治197例乌头碱中毒患者”,是平均每年近20例。官方媒体《昆明日报》2013年底的报导是“玉溪在12月单月内收治了35名吃草乌‘补身’的乌头碱中毒者”。其他地方稍好,但也有限:四川攀枝花第二人民医院的工作论文是“我院 2000年1月——2006年6月收治56例乌头碱中毒患者”、四川成都第五人民医院的工作论文是“2000——2007年收治54例乌头碱中毒患者”,平均每年至少十例。江西省井冈山大学附属医院的是“2010年2月至2011年3月急诊救治20例乌头碱中毒的患者”,《温州都市报》采访温州医科大学附属第二医院医生时的回应是“我们每年都会接触到5到10例乌头碱中毒的病患,基本都是因为摄入过量。”即使浙江的小县城青田县也是“每年发生3至5例草乌中毒事件 ”。
乌头类中草药的毒性,令世界医学界无不对之侧目。外国刊物《急救医药杂志》在1992年就注销了澳大利亚医生的论文《乌头:致命中草药》。国外的医学类百科网站WebMD,在“乌头类”词条里也明载“这是香港最常导致中毒的中草药”。2013年4月17日英国《每日邮报》报导,在英国销售的中成药正天丸造成了一些肾损害、心脏毒性和其他脏器损害的案例,英国药品与健康产品管理局(MHRA)对该药进行了警告。MHRA发布的声明中指出,正天丸中含有乌头碱成分,对心脏或者神经系统有一定的毒性。含乌头碱成分的中药,如附子等,在英国被列入严格限制使用的药物清单。MHRA过去已经接到过3宗相关的不良反应报告,其中一名患者在服药后出现肾脏损害,另一名患者出现头晕和感觉异常,还有一名患者出现心悸、疼痛和呼吸急促,而在停止服药后,他们的症状都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
按照各地医院论文与媒体报导来看,乌头碱中毒的主要原因是摄入了用乌头类草药浸泡的药酒,占了病例的一半以上,其次是各种大剂量摄入草药制品和“食补”。江西井冈山大学附属医院医生的工作论文直说“如果是(摄入)药酒,一般洗胃就没多大意义了”。这是因为乌头碱更易溶解于乙醇,而乌头碱水解后的相应毒性有所减轻。2013年2月云南白药公司就在《关于云南白药保密配方及安全性的说明》中称“通过炮制,乌头碱水解成乌头次碱并进一步水解成苯甲酰乌头原碱,可使毒性大大降低”,所以含有炮制过的乌头类制品的白药安全性毋庸置疑。不过,2013年好几个中国领头的政府科研基金项目雇全中国最好的医药研究人员作出的论文《基于化学分析的毒性中药附子炮制方法的合理性研究》,其中的结论是“乌头碱等双酯型生物碱毒性剧烈,而水解炮制后生成的苯甲酰乌头原碱等单酯型生物碱具有相似药理活性,但毒性低于前者的1/64——1/180”。不少网友指出,普通成人口服摄入乌头碱2到4毫克即可致命,致死剂量略等于氰化钾的1/200,炮制后生成的苯甲酰乌头原碱虽然“毒性大减”到1/64——1/180,也不过降低到了相当于口服氰化物的水平。
而且乌头碱中毒比乌头碱毒死人的剂量要更低得多。按北京中医药大学2012年论文《附子中乌头碱对大鼠心功能效一毒剂量关系测定》的实验资料与结论,给实验用大鼠注射不同剂量的乌头碱,大鼠会依次出现室性早搏、室性心动过速、心室纤颤、心室扑动、直到心脏停跳死亡,而出现室性早搏所需的剂量只相当于死亡所需剂量的十分之一、出现室性心动过速所需的剂量是致死剂量的十分之三、心室纤颤与心室扑动所需剂量的是致死剂量的百分之七十。相对于人体来说,这意味着身体较弱的老病妇孺,只消误服相当于致死剂量一成到三成的乌头类中药,肯定就得进急诊室。
至于“炮制乌头、减轻毒性保存疗效”,这很难办到。所有有关乌头碱与乌头类草药的药学论文都必须承认“生物碱不仅是附子、乌头的毒性成分,也是本类药物的有效成分”。而2011年中国科技部“十一五”计划资助的论文产品之一《附子乌头草乌及其炮制品的毒效比较》,不得不承认“毒性较大的草乌炮制后,其毒性与镇痛效价都明显降低”。2013年《基于化学分析的毒性中药附子炮制方法的合理性研究》中也提到:《中国药典》所规定的“胆巴水浸泡→煮→漂洗退胆→蒸”的炮制附子工序,尽管可有效“去毒”,但容易损失药效成分而造成“存性”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