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面

无论是美国联邦法律还是州立法，大部分对黑帮(gang)、黑帮犯罪(gang crime)、黑帮成员(gang member)均有阐述。美国联邦法典18卷521节(18 U.S. Code § 521)中定义了什么是犯罪街头黑帮(criminal street gang)，以及在哪些特定情况下，黑帮犯罪可以额外增加10年以上的刑期。

美国50个州中，有43个州和华盛顿特区的法律定义了什么是黑帮，每个州的法律定义都包括犯罪/非法活动和行为，例如本次中国“城管帮”（原文报道为：chengguan gang）留学生被诉所在的密歇根州，州刑法(Michigan § 750.411u, § 750.411v)就定义了黑帮特点：该团伙拥有统一的符号，拥有表明黑帮成员的方式（名字、标志、符号）；团伙拥有确定的领导层或者指挥结构；团伙拥有判定是否为黑帮成员的准入标准。

而具体到少年黑帮(youth gang)，根据美国司法部下属国家司法研究院(National Institute of Justice, NIJ)的定义，少年黑帮的特点有：该团伙拥有3名或者更多名成员，年龄一般为12-24岁；成员拥有共同的身份，往往是一个名称或者是一个符号；成员们自认为是一个黑帮，并且别人也视这些成员为一个黑帮；该团伙有一定的持久性和一定程度的组织；该团伙涉及高层次的犯罪活动。

中国留学生组成的“城管帮”人数超过3名，年龄相符，均在车上贴“城管”英文标志，涉及斗殴以及威胁恐吓他人的犯罪活动，符合多项少年黑帮的定义，也符合之前密歇根州刑法给出的黑帮定义。

之所以要强调如何定义黑帮，是因为美国联邦法律与许多州的法律，允许律师对黑帮这种有组织犯罪寻求更高的量刑惩罚。加利福利亚州走在对黑帮犯罪提高量刑的前列，其州刑法有一项附加条款(California Penal Code § 186.22)：任何人参加或协助黑帮犯下重罪，按照重罪等级的不同，可被加判5-10年罪刑。例如一个黑帮抢劫了一家酒馆，其中一名成员知道黑帮要抢酒馆并且还协助破坏了摄像头，那么该成员除了会被控抢劫罪，还会额外受到协助黑帮罪名的指控，也就是说要外加给他5-10年的刑罚。

“城管帮”所在的密歇根州有类似法律规定：一成员参与或试图参与黑帮犯罪，或黑帮给该成员提供了犯罪动机、手段、作案机会，那么就可以在原罪名基础上，加判不超过20年的刑罚。

若少年黑帮成员所犯罪刑过于令人发指，检察官甚至会将其从少年法庭移至成人法庭，并寻求终身监禁甚至死刑判决。例如在2011年11月28日，奥克兰3名声名狼藉的少年黑帮成员，其中包括18岁的弗雷德里克•科尔曼(Frederick Coleman)，朝一组正在拍摄音乐视频的家庭成员开枪，结果7人受伤，年仅23岁的小男孩11天后身亡。检察官以一级谋杀等罪名外加黑帮罪名共6项罪名起诉科尔曼，全部成立共判25年监禁。

而在2014年1月26日，两个19岁黑帮少年启动一辆SUV并摇下车窗大喊黑帮口号“2-6”，旁边路过一15岁少年，只是朝车里的人问了一句“什么”，就被黑帮少年用散弹枪残忍射杀。检察官对其寻求一级谋杀罪名的量刑惩罚，并最终成立。

如果一个青少年涉及黑帮犯罪，美国检察官往往会不遗余力地证明该少年是少年黑帮的成员，并且借此寻求更高的量刑。

与黑帮相关的证据（证词）会被视为有重大意义。在2002年伊利诺伊州诉戴维斯案(State v. Davis)中，戴维斯承认他知道他车里的乘客是准备去参与一场黑帮战争，射杀敌对帮派成员。上诉法院最后表示，被告的证词决定了被告的动机。

在1983年的经典案例人民诉孔特雷拉斯案(People v. Contreras)中，检察官就试图证明被告的动机和身份与黑帮犯罪有关。1979年11月晚11点，包括拉里•雅克(Larry Jacques)在内的4名美国银行保安人员下班，雅克的车停在了公交车站旁，询问其他三人要不要搭车，这时7-8个属于“钻石帮”的拉丁裔年轻人围了上来，随后又加入了18-25个人，不断地骚扰4个保安讨钱，要钱不成就殴打，其中一人被殴打至血肉模糊昏迷在地。最终孔特雷拉斯等人被判处5-8年徒刑，就是因为被告身份与参与黑帮行动的钻石帮有关，而且被告的身份和黑帮参与犯罪的动机有关。

而在2014年12月，加利福尼亚州洛斯巴诺斯(Los Banos)，一名16岁少年黑帮成员罗曼(Roman)在一场黑帮战争中枪杀了另一名17岁少年，被控谋杀重罪，检察官的起诉书不仅包括了枪杀，还考虑到了街头黑帮枪击活动的动机。

除了对被告的动机、身份做分析，检察官还会引入黑帮专家证人进行作证。在1996年人民诉贾德利案(People v. Gardeley)中，1992年8月凌晨2点，加利福尼亚州一个叫布鲁诺的路人不知情地在一个叫做“家庭瘸子”帮(family crip gang)的公寓车库前停车撒尿，黑帮成员贾德利(Gardeley)发现后，大声朝布鲁诺吼道：“白人小子，你在这儿做什么！”接着被告三人抢劫并殴打了布鲁诺，奄奄一息的布鲁诺被装入麻袋，丢到车里，还好由于随后的超速行驶，被告三人的车被拦下，布鲁诺被发现。

三人被控谋杀未遂、使用致命武器攻击、抢劫等多项罪名，根据加州STEP法案，还另加了一项街头黑帮犯罪罪名。检察官请来的有23年街头黑帮犯罪经验的专家证人进行作证，但法官只允许其证词作为专家意见，不能作为证据。专家证人对陪审团说，在庭审前的询问中，被告说他们是黑帮的成员并且透露“家庭瘸子”是他们帮派的名字。被告同时透露黑帮的首要目的是销售毒品，威胁恐吓与暴力活动是为了增进他们的毒品交易。因此被告的行动显然是与黑帮有关，是为了保护黑帮贩毒的领地。专家证人还呈上了被告们的另外三起犯罪证据。

最终，陪审团除了判处三人谋杀未遂等罪外，还另外加上了街头黑帮犯罪罪名，将贾德利的刑期提高至1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