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从不在朋友圈点赞的人，问我最近还有钱吗”

本文系网易沸点工作室《谈心社》（公众号：txs163）【如是生活】栏目出品。

2020年，从它的一开始，就成了“不可跨越”的一关。

有人惊慌失措，晕头转向；也有人拼命寻找出路，想保住经营多年的心血。

前路未知，但总有人不轻易说放弃。

为记录下那些值得被看见的故事，网易文创重磅推出系列主题短片《如是生活》，在生活终于恢复往常时，回看那些令人动容的人和事。

你是否也曾困惑，生活的本质在于什么？

其实，在微光下，在怀抱中，在烟火里，自有答案。

1

微光

年初，整个餐饮业几乎被按下暂停键。

一位在天津做了28年海鲜生意的老板说，这是他自14岁从业以来，最艰难的一年。

海鲜运输，赚的是辛苦钱。他从小就跟着父亲辗转各地跑运输，从山东到浙江，从辽宁到上海……

起早贪黑不说，旺季里，从头天晚上忙到第二天中午也是常事。

没有童年，没时间去旅游，更没空陪伴家人。妻子两次生孩子住院，他都没能陪在身边。

如今，和他朝夕为伴的海鲜，就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他辛辛苦苦28年攒下来的安身立命之本。

他说自己“野心”不大。

“我就为了让我母亲过得好点，让我媳妇过得好点，让我这几个孩子过得好点，就这么简单。”

可是，一场疫情，一次“余震”，生意几乎停摆。

疫情之前，他是天津许多大酒楼的供货商；可现在，10家酒楼，有7家面临倒闭。

第二波“余震”让人们对海鲜望而生畏，略有好转的生意，又瞬间下滑。

“我们搞鲜货的，东西一死就不值钱了。300多的澳洲龙虾，一死就得对半赔。”

不敢调货，也不敢进货。员工工资、房租、水电费，都得自掏腰包往里填补。

夫妻俩顾不上焦头烂额，心疼那帮靠这份工资养家糊口的员工。

“手里都是跟我二三十年的兄弟，我得养他们一辈子。”

困境之下，他们想尽办法自救。

老板买了车，让大家每天去拉玉米、西瓜、葡萄卖。

一根玉米，赚2毛钱，挣得不多，只图个有事做。

老板娘也没闲着，研究直播卖货，想着能赚一点是一点。因为店里海鲜品质好，斤两足，附近居民也格外偏爱他们家的鲜货。

老板说，他干了小半辈子水产，早就习惯了这一行，习惯了和海上大哥大姐的情谊，不可能随随便便说放弃。

8月开海，夫妻俩已经为这场“翻身仗”做足了准备。

老板娘规划着，等这段时间挨过去，就再开一家更大的店。

“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各人自有各人的道。”

生活总要继续。借着那点微光，努力走下去，或许就是唯一的办法。

2

怀抱

对于大多数中年人来说，在困境里咬牙坚持，很大一部分原因和动力都源于孩子：

想给孩子更好的生活，想让孩子有机会看到远的风景……

为了这些，他们把自己逼成无所不能的“超人”。

北漂11年的金鑫，有一个5岁的小女儿，在工作和孩子之间，她一向平衡得不错。

可疫情期间，孩子不上学，需要她付出更多时间照顾，另一方面工资变少，随之而来的经济压力，也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原来每天一杯网红咖啡可以不用多犹豫，现在就只靠速溶的提神。”

日常花销、孩子补习班学费、自己备考在职研究生……都需要钱。

丈夫常年出差，家里琐事都是她一人操持。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忙到带老人体检都没时间，还得让老人帮她照顾孩子。

可她不想降低一家人的生活质量。

周末时，金鑫常去公司加班，平时晚上，也总最后一个离开公司。

拖着一身疲惫到家，却在看到孩子的一瞬间，就能变回精神焕发的“超人妈妈”。

不管有多累，陪女儿聊天、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的环节，都不能省下。

金鑫说，自己从来不是一个脆弱的人。

在北京摸爬滚打多年，她做过销售、售后，也做过采购、品牌营销；被黑中介骗过，被朋友骗过。

但这些，她都扛过来了。

她笑着感叹：“成年人的世界，哪有那么容易。”

今年，她申请了贷款，给孩子交了学费，也给自己交了学费。

哪怕整个世界停转，也要尽力给自己的生活创造那一点“甜”。

真正的“超人”，会用自己的一双臂膀，温暖身边人，也不忘抱抱坚强勇敢的自己。

3

烟火

刘锐开了8年烧烤店，有不少“铁粉”。店里的招牌“烤脑花”，是很多人眼中的“全北京城第一”。

巅峰时期，他开了8间分店。生意最好时，14张桌子的店里，队能排到七八十号往后。

可持续几个月的情况变动，让他差点“破产”。

1月20号，刚刚关店那阵子，他还比较乐观，总觉得一切都会很快好转。

时间一天天过去，他心里越来越没底。

到了4月份，觉得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营业额“屡创新低”，本来觉得200块已是极限，没想到还有一整天只卖出88块的时候。

没有任何收入、流水，还要支付房租、工资，各项开支……

之前盈利的钱，早已投到了其他项目上，资金链眼看就要断了。

除了每天骑着车去各个店里转转，他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清明节前后，刘锐下定决心关店——两个月时间，他关闭四家门店，又撤掉了所有办公室人员，只留门店店员。

“留着这些没有用的店，我只会再往里边扔更多的房租和更多无谓的钱。没有流水，行政、财务、研发、运营都是空中楼阁。”

好不容易，到了4月底疫情降级，渐渐有了一点生意，他以为自己终于熬过来了。

可6月中旬，情况复发。他再次被拖回谷底。

因为把之前所有员工全招回来了，他付出的成本，比4月份还要高。

短短半年，刘锐赔了470多万。压力大到睡不着，他甚至开始担心不知道明年怎么给儿子交学费。

员工要依靠他生存，父母妻儿也需要他照顾，除了咬牙硬撑，没有别的办法。

“我们要扛下去，无论付出多少，一定要扛下去。”

他叫上员工，让大家想尽一切办法一起努力，才能在这个时期、在北京，体面地活下去。

他找了两条路：一是做外卖，二是在朋友圈卖半成品。

“第一，把我们的货变成钱；第二，把我们的客户变成买货的人。”

他带着员工打电话拉人、挨个推销，用这些有限的渠道，尽可能增加一些微薄收入。

真患难最见人心。

刘锐是幸运的，一是因为他有一群理解、支持他的员工。

从前的厨师长，为了省12块钱的快递费，主动当“外卖员”，自己一个人骑着电动车，从南锣鼓巷把货送到五棵松；

最难的时期，店长每天就吃两顿饭，从没向他提过任何其他要求，甚至自费给店里做了一些整修；

原本只需要点餐上菜的员工，每天打三四十个电话联系客户，积极到刘锐都有些意外。

除了员工，还有那些基本从不联系、连在朋友圈都没有互动的朋友。

省掉走过场的嘘寒问暖，一个电话打过来，只问刘锐，“你现在需不需要钱”……

如今，影响逐渐退散，店里的营业额慢慢恢复到了百分之六七十，刘锐回忆起这半年，倒觉得自己挺酷的：

“我居然真熬过来了！”

回想那段日子里朋友和员工给的温暖，刘锐说他知道这个阶段大家都不容易，所以也不希望用朋友的钱去渡过自己的难关。

他申请了贷款，把更多精力时间花在待在店铺的时间上。刘锐说，自己已经没有太多奢望，只盼着今年能把剩下的三家店撑下去，让一直跟着自己的员工有口饭吃，就够了。

他依然热爱这份事业，也相信这份热爱能被看到，更多人会支撑他坚持下去。

历过巅峰，踏过低谷。人生的烟火气，也能绚烂。

2019年底，许下心愿的跨年时刻还历历在目。

没人会知道，短短1个月后，那些琐碎的生活的日常，都因疫情这只“黑天鹅”吹来的风变成了“奢望”。

焦虑、等待、守望，1000个人心里有1000种企盼。

可无论现实给予人怎样的考验，到最后，只有一条路可走：直面它，解决它。

这半年，有无数人像短片中的他们一样，在严峻的情形下，深陷泥土，仍旧没忘记仰望星空。

情怀与理想面前，能走下去就意味着一切。脚下每一步都踏实的人，不怕看不到山顶的景色。

没有一个梦想不值得被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