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代孕公司靠违规医疗机构生存

　　本报记者申度 姬栋 佘影

　　不管是雇主、代妈还是靠非法胚胎移植手术牟利的医疗机构，都需要一个纽带连接，地下代孕公司就是起这样一个作用，而他们赖以生存的平台，就是五花八门的代孕网站。记者上网搜索“武汉代孕”等关键词，出现超百万条链接。与想象中不同，这些网站并没有偷偷摸摸，而是大张旗鼓地吹嘘公司“实力”，明码实价公开揽客，并宣称“正规合法”。

　　一个月来，记者经过多方调查，摸清了地下代孕公司大致的操作流程，其中寻找愿意铤而走险违规进行手术的医疗机构是关键所在。

　　代孕网站明码实价揽客

　　昨日，记者在百度上搜索“武汉代孕”，“武汉代孕网”、“和睦家代孕中心”、“东方代孕网”、“第一代孕网”等便一股脑儿蹦了出来。仔细观察可以发现，部分网站所留的联系方式相同。

　　知情人称，有的代孕公司为了最大限度地揽客，制作了多个网站或网页，“客户在网上点来点去、挑来选去，总会选几家咨询，多一个网站就多一点机会。”

　　记者点击发现，各家网站在推广上可谓颇费心思，其中不少网站还会弹出“服务窗口”，随时可以在线咨询交流。

　　这些网站内容多为代孕的相关介绍，以及协议、价格、流程等，网站基本不留固定电话，联系方式多是手机号码和QQ号，有些网站甚至留有多人的联系方式，负责接待不同地区的客户。

　　在号称总部位于武汉的多家代孕网中，“AA69代孕网”名气很大，其操作流程主要分免费咨询、上门洽谈、考察医院、签订合同、实施助孕、完成交接几大块。该网站一张姓客户经理说：“我们公司不仅在武汉是最大最权威的，就是在全国也是做得最早的。”

　　该网站常年推出的“天使套餐”、“天子套餐”、“维纳斯套餐”、“天后套餐”等，标价分别为68万元、110万元、158万元、199万元不等。近期还推出了“10周年特价套餐”，50万元包成功。

　　还有一些网站推出“自定义套餐”，如果客户加5万—15万元，可以选择婴儿性别。如果定制双胞胎则要加一大笔费用，其中龙凤胎最高要加75万元。

　　公司化运作实行层级管理

　　曾经开过代孕公司的武汉男子陈虎（化名）称，武汉代孕行业中，最常见的模式是小型的代孕中介挂靠在大型公司旗下，成为加盟店。小公司给大公司每年交一定的管理费，就可以打着大公司的牌子经营。当然，很多小公司只负责部分环节，核心流程如胚胎移植手术等，则包给大公司去做。

　　一般规模较大的公司，都在外省甚至境外开有分公司，实行公司化运作，对员工和分公司进行层级管理。公司负责人称为总站长，下设站长、副站长和客户主管等职位，客户主管一般分管一个片区，如武汉片区、湖北湖南片区等，根据区域业务量多少划分，并随时进行调整。

　　总站长以下管理人员的薪酬，均实行绩效管理，完全与业务量挂钩。据陈虎介绍，一般站长、副站长的年薪，均在20万元左右，有的业绩很好的客户主管和区域经理，年收入甚至超过30万元。

　　除了管理骨干和业务骨干外，代孕公司还设置了很多配套服务岗位，并且分工明确，一级对一级负责。有人与客户对接，有人联系寻找代妈，有人联系捐卵者，有人负责租房和管理代妈，有人专门与医院对接，等等。甚至有大公司还设有法律顾问室，专门负责处理各类纠纷，负责对外公关，应对相关的打击与查处。比如记者在“AA69代孕网”就看到，其首页醒目位置就挂着一位律师的信息。

　　记者暗访了解到，在代孕公司层级管理网络中，最基层的管理人员是保姆，她们除了负责代妈的饮食起居，还有一个监管责任，要按时向公司汇报代妈的行踪和思想动态。

　　代孕公司“偏爱”民营医院

　　记者调查发现，在地下代孕灰色产业链中，一些违规开展业务的医疗机构是代孕公司的核心资源。

　　代妈最初的体检，以及成功怀孕后的固定检查，还有一些日常的药物维护等，均在代孕公司指定的医院进行，除了少数是在正规医院外，大多数业务都在一些条件简陋的小诊所进行。而代孕中的关键环节—胚胎移植手术由于技术含量较高，代孕公司不敢马虎，一般都会选择固定的医疗机构进行“暗箱操作”。

　　陈虎说，在国内，正规试管婴儿手术要求严格，需要夫妻双方提供各类有效证件，还要经过伦理委员会审查。具备开展这一业务资质的医院，在各大城市也是屈指可数。而武汉地下代孕公司一般有三种选择：要么铤而走险自己投资开办诊所；要么与本地一些民营医院固定合作，或者承包某些医院的科室，偷偷进行胚胎移植手术；要么将手术移到境外代孕合法区域去进行，这类费用往往成倍增加。

　　据陈虎了解，武汉的一些代孕公司，真正拥有自己独立医疗体系的很少，到国外去做的也不多，大多数选择与本地医疗机构合作。

　　记者暗访时接触的一名代孕公司业务主管刘先生说，他所在的公司在武昌有一个专门合作的中医诊所，每天上午不开门，下午一点开门，一般只接待本公司的孕妇。

　　一家名叫“锦添代孕”的网站，公然宣称他们的合作医院是“三级甲等医院—武汉医院”、“泰国试管婴儿医院—BNH医院”、“泰国康民医院”和“泰国安全生殖中心”。

　　而据了解，整个武汉并没有一家名叫“武汉医院”的医疗机构。至于网站上列举的泰国几家合作医院，以及“全球顶级生殖专家”的图文介绍，知情人笑称“那都是闹眼子的”。

　　暗访中，多名从业人员提到了汉口有一家颇具规模的民营医院，称其是做代孕医疗服务的热门医院。

　　雇主分批付款 代妈按期拿钱

　　记者分别以雇主、代妈应征人的身份和几家代孕公司接触，初步摸清了三方之间的“钱规则”。

　　一般情况下，代孕公司与代妈之间都会签署协议，若成功生下孩子，代妈可获得14万元甚至更多的佣金。

　　除了约定的佣金，代妈还享受工资和补助等待遇。代孕公司会为代妈提供免费住宿，并安排专门的保姆陪住。前期准备代孕过程中，代妈每注射一针黄体酮，有30元的补贴。确定怀孕后，每个月可领2000元生活费。

　　第一笔佣金，是在怀孕3个月后，如果孕检显示胎儿胎心正常，代妈就可以拿到1万元；怀孕第5个月后，如检查正常，代孕公司会发放第2笔佣金1万元；怀孕第6、7、8三个月，代妈每月分别可拿2万元；剩下的6万元，则在代妈顺利生产后，一次性付清。

　　当然，代妈如果最终未能生下孩子，就没办法拿到全部的佣金。所以，很多代妈认为自己“完全像在押宝”。

　　公司与雇主之间，也是有付款协议的，一般分期分批付款。记者看到的一份包代孕协议还有附加条款：新生儿必须四肢健全，血液生化体检正常。新生儿单胎2600克以下，每少50克扣除公司2000元，单胎体重3600克以上，每增加50克奖励公司2000元。

　　“代孕三方中，只有中介公司是没有任何条款约束的，可谓坐收渔利。”业内人士刘先生说，你别看一个小小的代孕公司，就凭一个网站，说不定三五年内就可获利过千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