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真实的“潜伏”信史

钱艺兵

刘祖荫和我转弯抹角沾点亲，我称其为“刘叔”，是因为他是我大伯母李伯华的表弟，一位从扬州东关街走出的将军，离休前任职广州军区后勤部政治部主任。

作为部队政治工作者，刘叔一辈子都与文字打交道。他不是专业作家，却于近日寄给我一本由花城出版社出版的《浪卷千层雪》。

品读之后，我才知道，这是刘叔以亲身经历创作的有关深入敌后做革命地下工作，参与组织震惊中外的东北军第111师起义的长篇小说。东北军第111师起义，史称“八三” 起义，“发生在1942年8月3日，这是在囯民党顽固派反共气焰十分嚣张，抗日战争处于极端困难时期发生的，是反对国民党倒行逆施的正义行动，分化了国民党内部，严重打击了国民党顽固派的反共政策，改变了山东地区的敌我态势，为扩大滨海抗日根据地创造了条件。”（引自《第二世界通鉴》及《陆军第38集团军军史》）

《浪卷千层雪》就是以“八三” 起义为背景，描述了在抗日战争初期，一个出身江南名门望族的爱国进步青年洪图，与恋人许雪华双双投军抗日，参加中共秘密地下工作，他们在极其艰难困苦的条件下，潜伏在国民党军队要害部门整整4年，与敌人斗智斗勇，多次化险为夷，绝处逢生，最终成功起义。刘叔在自序中说，故事的背景和史实、重大事件都是真实的，书中大部分人物均采用真实姓名。1941年初第二次反共高潮前，东北军第111师的中共党员多达200人左右，其后仅剩下3个人，刘叔是其中一个。潜伏的危险，斗争的残酷，可谓字字写来都是泪，页页书来皆是情！

鲁迅先生在《忆韦素园君》中一针见血地指出：“文人的遭殃，不在生前的被攻击和被冷落，一瞑之后，言行两亡，于是无聊之徒谬托知己，是非蜂起，既以自炫，又以卖钱。连死尸也成了他们沾名获利的工具，这倒是值得悲哀的。”试看当今文坛，这种借死人、名人抬高自己，“谬托自己”， 甚至只见过一面，或硬凑上去合个影，便大吹特吹与其如何深交，以“自炫” 而炒作“沽名获利”者，如过江之鲫。据我所知，刘叔创作这部小说，从酝酿、收集素材、构思、执笔到面世，几乎耗尽了他离休后的所有时间。一位97高龄的老人，舍弃名利，怀着对文学的执著，敬畏史实，尊重史实，直言史实，不能不令人动容。正如刘叔在书中坦言：“当年参加‘八三’ 起义的老领导、老战友纷纷离世，应该流传后世的人和事日渐消失，作为历史的见证人，仍幸存于世的我，有责任动笔写一部文艺作品，把这段曾在‘十年浩刼’ 中被颠倒了的历史摆正过来，以纪念为‘八三’ 起义英勇献身而今已告别人间的老领导、老战友！”

就在笔者撰写本文时，从北京传来《浪卷千层雪》获《中国作家》金秋笔会一等奖的消息。我想，评委们可能认定该书为时代留下了一段弥足珍贵的个人记忆，也给后人留下了一部真实的“潜伏” 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