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大桥垮塌幸存者:回头看身后汽车长龙不见了

本文图均为 澎湃新闻 王基炜 制图

意大利热那亚的货车司机安东尼奥·卢比诺（Antonio Rubino）将永远无法忘记大桥在自己眼前轰然坍塌的骇人一刻。当时，他的厢式货车在距离大桥坍塌处三四米的地方停住，眼看着前面的车辆随大桥一同坠落到地面。

“我就紧跟在那些坠落的车后面，”还处在惊恐中的安东尼奥说，“公路桥就在我面前完全坍塌了，我活下来就是个奇迹，很幸运我没有被后面追尾，否则我就和其他人一样掉下去了。”

当地时间8月14日11时30分左右，意大利北部城市热那亚的一座公路桥突然坍塌。一段长约80米的桥面连同正行驶在桥上的数十辆汽车一起从近50米的高处砸向地面，目前已造成至少39人死亡。

“像是有一道闪电击中了大桥”

货车司机安东尼奥是幸运的，据他工作的超市同事介绍，那座桥是他每天工作必经之路，而且这里经常处于拥堵之中，所以他才有时间作出反应。

同样幸运的，还有科拉多·库萨努（Corrado Cusano）。大桥垮塌时，他刚刚骑摩托车从大桥上通过。当天正值意大利八月节假期，路上的汽车与往常相比格外多。

“我们堵在了路上，汽车都排成了长龙。”科拉多回忆说。他不会想到，自己提早过桥的这一点点的时间，让他避开了大桥坍塌的部分。“我回过头就看见大桥塌了，一辆车也看不到了。”

不过很多人就没有安东尼奥和科拉多这样的运气了。根据民防部门负责人安吉洛·波雷利（Angelo Borrelli）的说法，事故发生时桥面上40多辆汽车在行驶。当中许多在转瞬之间连同桥面轰然坠落。

事故发生时，戴维·里奇（Davide Ricci）正驱车行驶在波希维拉河的岸边，他从桥下亲眼目睹了大桥坍塌的过程，桥的残骸就落在距离他不足20米远的地方。“看起来像是有一道闪电击中了大桥，”戴维说。

另一名目击者、一位居住在距离事发地点近几百米远的冰激凌摊主说， 她听到雷鸣般的坍塌声，“大街上到处都是人们的哭声和散落的碎片。”

目击者称，桥面坍塌立刻激起一股巨大的烟尘。在公路桥断裂之后，大批车主飞速逃离事故现场，汽车和卡车被随意丢弃在公路桥的残垣之上。

从上传到社交媒体的视频和现场照片来看，桥梁中间的一段已经完全坍塌，在断裂处两端的桥面上还停着几辆汽车。在桥的下方，原先完整的桥面已经变成许多巨大的混凝土碎块，其中不少落到了桥下的河中。桥的剩余部分勉强挺立，悬空地留在原处。

现场满是受损的汽车和卡车

现在已经确认至少39人死亡，还有15人受伤。而救援人员估计，还有人仍然被埋在大桥的瓦砾之下。现场满是随桥一同落下受损的汽车和卡车，而施救人员则在雨中努力搜寻任何可能生还的被困人员。

安德里亚诺·桑普尼（Adriano Scimpioni）称自己有两名同事在这场事故中遇难。他也目睹了大桥坍塌的瞬间。

“我听到爆炸声和尖锐的金属声，不一会儿，我们就被大片尘埃覆盖了。”安德里亚诺说，“我马上就想到了受害者们，但我还是强忍着泪水。我们束手无措，不知道能有什么办法去帮助那些被压在桥下的人们。”

另外一位目击者彼得罗·马祖洛（Pietro Marzullo）在事故发生时正驾车行驶在该区域，他称自己帮助了一位昏迷的女士。“水泥碎块散落得到处都是，也滚落到了我们身边。”

据新华社报道，意大利消防部门说，约300名消防队员和近100部车辆参加救援工作，约100名警察和民事官员在现场值勤。当地政府将现场周边11栋房屋里的440名居民撤离。包括记者在内的“无关人员”需从1公里外开始步行靠近现场，在距现场约100米处就不再被允许通行。

救生篮中的消防员被起重机吊起放到堆积成山的残骸上，将人们从瓦砾中救起，而其他人则将受伤人员抬进救援直升机。还有人使用工具尝试切割混凝土和钢筋块以便能够救出受害者。

警方发布的现场画面显示，一些消防员正在清理一辆被压坏卡车周围的混凝土路面。国防部长伊丽莎白·特伦塔说，军方准备提供车辆和人力协助救援。

热那亚红十字会官员帕罗迪称，救援连夜进行，重型机械正把大块瓦砾移开，搜救犬也在参与寻找幸存者。“随着时间推移，发现幸存者越来越困难，而这些瓦砾是如此之大……遇难人数可能还会增加。”

“每个人都祈祷这座大桥不要塌”

这座公路桥被称为莫兰迪公路桥（Morandi Bridge），是以它的建造者理查德·莫兰迪（Riccardo Morandi 1902-1989）命名。此桥完工于1967年，由钢筋混凝土建造而成。它连接A10公路与热那亚城西部地区，全长1.2公里。

它横跨波希维拉河，是一条连接热那亚东西部并向西延伸到意法边境的主干道。该桥也是波尔塞维拉河上两条主要公路桥之一，位于热那亚的西部。莫兰迪曾设计了七座结构类似、用料一致的桥梁，除了在意大利本土，他的作品还分布在利比亚、哥伦比亚和厄瓜多尔等地。

大桥事故坍塌之后，这座桥梁的质量普遍受到质疑。意大利基础设施与交通部副部长里克西说：“这么重要的一座桥没有能够避免这类垮塌，让人无法接受。”

垮塌事故震惊世界，而当地人实际上多年以来就对这座桥忧心忡忡。据英国《每日邮报》报道，有当地居民称，每次通过这座大桥都要屏住呼吸。

“大桥的状况一直让我们担心，没有一个人不是提心吊胆地通过那座桥。”热那亚居民伊丽莎白告诉英国广播公司（BBC），“每个人都一直祈祷这座大桥不要垮塌，今天还是塌了。”

《每日邮报》报道，早在从上世纪90年代早期，桥上的缆绳就不得不进行了更换，并且在2016年进行了进一步的修缮。英国《卫报》称，该桥的修缮工作一直持续到公路桥崩塌。公路操作员称，此项工程旨在加强路基，并且受到持续监控。据新华社报道，路桥运营商说，桥面垮塌时，工人正在加固这座公路桥。

报道还称，热那亚大学的民用工程教授安东尼奥·布伦契奇（Antonio Brencich）2016年就曾经警告说，“这座桥有问题，迟早将不得不需要进行维修。我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他还表示，莫兰迪大桥的维修费用过高，另建新桥价格会更低。

意大利《il Tempo日报》在报道中援引了布伦契奇的话称，从上世纪80年代早期开始，桥面不平和半水平问题就一直困扰着这座大桥。

2016年12月，热那亚报纸《Il Secolo XIX》曾报道称，该地区的桥梁维修一直缺少资金，因为政府更愿意资金花在新的项目上。该报谴责该地区官员，只有在变得明显时才进行重要的维修。

另外，还有一些人担心，意大利的黑手党可能与大桥的垮塌有关，黑手党操控的建筑公司可能涉入到这座大桥的维修中，包括加固地基。加拿大的《环球邮报》说，与黑手党有关的公司渗透进入水泥和重建行业已经有几十年了，意大利检方曾经指控他们的施工低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