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路列车上的守望相助

（原标题：天路列车上的守望相助）

新华社北京8月7日电（记者程云杰 唐召明）在中国纵横交织的铁路网上，有一条客运线路被称为“暑运比春运还难度过”，它从沈阳北出发，经由北京西站，抵达拉萨，是中国第一条从东北进入青藏高原的客运线路。

“一到暑期，进藏旅游就进入旺季，这时不仅一票难求，乘客爆满，而且往往要面对汛情延误和高原反应的考验，需要应急处理的突发情况特别多，情况比春运还复杂。”沈阳铁路局沈阳客运段拉萨车队副队长王玉梅说。

就在几天前，从拉萨开往沈阳北的Z22次列车行进到陕西榆林时遭遇洪灾紧急情况，在桥段、库坝溃口，洪水进城的状态下，列车被迫等待、绕道迂回返京，原本计划行驶41小时的列车行驶了74小时，晚点33小时20分之久。

在三天四夜的运行中，先后有两位厨师和一位列车长晕倒。据乘坐这趟列车的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教师李孝英回忆，当时是半夜被迫停车，很多人清早起来发现列车还在原地，已经停了七八个小时，而且不知道还要停多久，就开始恐慌。

“餐车的购餐队伍一度排出20米开外，有人一下就买10个盒饭，方便面很快被抢购一空。很多人都怕饿肚子，又怕困在那里走不了，非常焦虑。”她说。

在那种情况下，她见到列车长们来回指挥，尽力安抚，一再保证大家有饭吃，而且不允许盒饭涨价。餐车那边，好几个厨师拼命煮饭、炒菜。恢复行车后，只要一到站，乘务员们就往列车上补货，运食材和粮食。

“四个厨师为1000多名乘客，做了三天四夜的饭，没有一个人饿肚子，我觉得这些乘务员太有忍耐力了，应急反应能力太强了！”李孝英说。

记者了解到，由于这趟线路要穿越海拔5072米的唐古拉山口，路途远，站点多，很多乘客因高原反应会出现突发症状，需要紧急救助。往返于拉萨和沈阳北的Z21和Z22列车通常会配备三位列车长，比普通列车多一位，另有24名乘务员分两组倒班。

按照惯例，乘务员们要完成一个往返线路的乘务才能休整，从拉萨至沈阳北方向的列车通常任务更重，突发情况更多，因为此时的乘务人员刚刚经历了在短时间内上下高原的考验，体力消耗也是最大的。

据餐车厨师谢长发介绍，平常没有汛情造成列车延误的情况下，这条线路的餐车服务任务也格外重。

他说：“主要是身体不适，头晕迷糊，上不来气，感觉呼吸困难，平原上手拿把攥的事到高原上就变得很费劲，很多菜都要在进藏前做成半成品，一般情况下，要准备一百人的早餐，二百人的中餐和晚餐，尽量减少劳动强度，做容易熟的菜品。”

为了好过一点，一般从格尔木到拉萨再回到格尔木这段，谢长发都不进食，以免胃胀难受没法工作。

7月26日，陕西榆林市绥德县地区普降特大暴雨，造成中卫至太原段红柳沟站被前方洪水阻断，24日从拉萨发车到沈阳北的Z22次列车26日凌晨迫停红柳站，后改行银川、包头、呼和浩特、集宁南、张家口绕道回京。

获悉两名厨师被累倒后，这趟列车上的不少乘客志愿加入餐车组给大家做饭，但是按照客运服务的规矩，厨师上岗必须要有健康证和厨师证，并不能随意上岗。

于是，李孝英带着一大堆药品去看晕倒的乘务员，结果在列车车厢连接处看到一位列车长已瘫在地上，嗓子哑了，说不出话来。

她说：“刚坐上这列车，觉得什么都新鲜，车厢里有海拔显示，还有弥散式氧气供应，真坐久了，就发现在这趟列车服务的乘务员真是不容易。突发情况来了，他们在车厢里都是一路小跑，相当忙活！”

拉萨车队另一位列车长乔国栋是局段优秀业务技术能手。他说，这趟线路最多的突发情况就是病人救治。“有一些乘客是从拉萨的医院出来直接上火车，身上还带着氧气袋，还有的婴儿不会说话，被妈妈搂在怀里，他们的身体能不能支撑得了这趟旅行，我们要听随车医生的诊断，如果条件不允许，一定要卡在车下，因为生命是不能拿来开玩笑的。”

据另一位列车长吴刚介绍，运营拉萨方向列车时也特别要留意乘客的身体状况，在格尔木站会有随车医生上岗，给有需要的乘客做血氧、血压检查，体温检测。一旦乘客出现严重高原反应，还能不能继续往前走到拉萨，需要医生尽快做出诊断，以免延误治疗的机会，因为从格尔木至拉萨段，列车经过的30多个站点大部分只有站台，没有急救力量。

吴刚的班组曾收到一面锦旗，由乌鲁木齐刘谋盈携全家敬赠，上面写着“万分感谢救命之恩，天路巨龙献真情，人民列车暖人心”。

那是去年6月的一天，刘谋盈睡上铺，一早经过那曲，他的爱人王金平怎么也叫不醒他。医生检查诊断是脑缺氧，已经昏厥了。情急之下，大家人撘人，把他从床铺上扛下来，然后紧急施救，又是导尿，又是输液，等到他在拉萨站睁开眼睛时，乘务员们都很激动。吴刚说，老人家由120急救车送走，坐飞机返回的北京。

据乘务员们介绍，这趟通往拉萨的列车上有不少老年乘客进藏旅游。来自山西的旅客顾一飞说，在旅行社报名参加西藏团组游，65岁就受限制了，主要是怕身体不好出状况，所以也有不少老年人选择到西藏自助游。

自去年2月1日起负责这趟线路乘务的沈阳客运段拉萨车队有700多人，他们上岗也有严格的体检要求。很多人是自愿报名加入天路列车，与乘客一样要经受高原反应的考验。

王玉梅说：“很多乘务员由于高原反应大，鼻子流血，恶心、头痛的同时还要正常服务乘客，一边头晕气短，一边清扫卫生间，突发情况来了，不管自己高原反应多重，都要以乘客满意为先。”

经历了榆林特大暴雨的考验，王玉梅在微信朋友圈转发了李孝英的一封感谢信，并留下了这样一段话勉励拉萨车队：“你知道的！我们的暑运比春运还难度过。”

回忆这趟旅程，李孝英说，突发情况下，这些乘务员面对的不是一两个人而是数百上千人，大家的反应和需求都不一样，所以一趟下来真的特别不容易。“在感谢信上写下落款的那一刻，我真是感觉还有好多话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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