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无愧于我们青春的那些声音)
好莱坞的动画片,都有一个看点,就是它的配音通常由大明星和著名配音演员担任。《大鱼海棠》也沿袭了这种做法,季冠霖、许魏洲、金世杰等人的配音,为角色赋予了生动的性格,成为这部电影的看点之一。
当然,对于国产动画片来说,这种做法并不是第一次。当年的《宝莲灯》,由姜文、宁静、陈佩斯、徐帆配音;《小门神》 邀请了高晓松、季冠霖、白客、易小星配音。他们的共同特点是台词功底深厚,同时又是热点人物,为电影提供了话题。
我们成长的年代是译制片的黄金年代。也是上海电影制片厂及其配音演员的黄金年代,童自荣、乔榛、丁建华、邱岳峰,走红的程度不亚于当时的明星,人们甚至把他们用声音扮演的角色和他们本人混为一谈。在当时最流行的综艺晚会上,他们和明星一样出场,表演电影配音片段,《简爱》、《叶塞尼娅》中的经典段落,因为他们的反复表演深入人心。我特别喜欢的配音演员,还有一位冯宪珍,她有一种洒脱的知识女性的声音,那个声音无比性感。
但真正影响到我的,却是港片的配音,对我来说,港片的配音,是港片的魂魄。
如果小马哥的传世名言“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让我被人用枪指着我的头”由周润发亲身上阵,角色魅力一定大打折扣——我们已在 《姨妈的后现代生活》 中领略了周老师本人的普通话台词功底,如果李连杰的台词全都来自本尊,英雄形象或许出现一点裂纹——我们曾在《英雄》中为李老师的声音感到过震惊。同理,如果《唐山大兄》中李小龙的角色不是由张佩山配音,如果那一声“靖哥哥”出自翁美玲本人而非廖静妮,如果他们形象的力度没能配上语言的力度……这无数个“如果”一旦落实,“香港电影”恐怕就不是我们熟知的电影。因为,电影本就是一种“天时地利的迷信”,要的就是“原来你也在这里”那种毫无瑕疵的惊艳。
所幸,“香港电影”这间造梦工厂,谙熟影像之道,他们给银幕上的每一张脸,都找到了一张恰如其分的声音上的脸。尽管,后期配音制度的出现,带着那么一点点不得已:为了节省成本,为了替那些说不好普通话的年轻演员遮挡……但最终,这项制度目标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为了银幕形象的完美。尽管,早期的配音技术十分落后,“只有两条声带一个麦”,配音不得不成为另一场声音的戏。就像配音演员姜小亮说的那样,“比如这场戏有5个人,我们就5个人一起配,各用声音演一个,跟演员演戏是一样的,我们管这叫演音,互相有飙戏的感觉”。(魏君子《沧海月明珠有泪——话说香港电影国语配音》)简陋的技术,却保证了感情的浓度,摸着石头过河,迫使配音演员飞速进化,他们每个人都苦修内功,最终自成一家。
一串来自五湖四海的环,组成了一条金锁链,一堆零件在骰盅里摇,摇晃出一只装配精妙的瑞士手表。经济的、政治的、电影的各种因素,天时地利人和(也包括不利的、不和的),各种因与果一起作用,造就了我们看到的香港电影,以及香港电影的汁味。
而汁味这个东西,是那么微妙、脆弱。所幸的是,这一切全部到位,周润发和李修贤用一种强有力的声音说着“你不像是个警察”、“你也不像是个杀手”,这个天堂电影院,才如此完美,并且无愧于我们的青春,让我们在技术进步的今日,在那些以字为单位凑出来的对白面前,生出一种曾经盛世的自得。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声音。这个时代也总算有了季冠霖这样的声音,为那些被我们关注的故事提供一个声音的形象,让它色香味声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