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客陈年猛回头 我要文艺到底(图)

　　封面新闻记者孟梅观芸芸众生，察纷扰世相

　　陈年

　　原名王玮，陈年为其笔名。凡客诚品（北京）科技有限公司CEO，VANCL创始人，中国电子商务代表企业家。同陈年之名相比，为网友更为熟悉的，则是当年红极一时的“凡客体”。4月21日，久违了的凡客广告再次出现在城市各处惹眼的地方，这次与大家见面的，是穆旦、马尔克斯、张爱玲三位作家的句子，和基于它们所描绘的图案。陈年说，这一季的设计，让他重新认识了自己。也是在这一季的开始，陈年接受了封面新闻记者的独家专访，畅谈这三年来所走过的路。

　　每年销售增长50%就足够了

　　一度，陈年是中国最风光的互联网大佬。但此去两三年，他与凡客俱沉寂。这次在亦庄凡客总部见到陈年，穿着一件黑T的他看上去瘦了不少。

　　一度，陈年是中国最风光的互联网大佬，和他齐名的只有阿里的马云和京东的刘强东。2014年，京东和阿里巴巴前后脚在美国上市，也是当年的9月，在租期未到的情况下，陈年将公司总部从北京南二环内的雍贵中心搬到了南五环外亦庄的这座三栋建筑组成的连体小楼。这次搬家，仅租金就损失了千万元。“我们就是要表明态度，唯有去骄去躁，才能让这个公司健康起来。”搬家的当天，陈年说。

　　转眼，就快两年了。这次在亦庄凡客总部见到陈年，穿着一件黑T的他看上去瘦了不少。

　　“春天的邀请，万物都答应，说不得的只有我的爱情。”“因为，你知道，我们是不败的英雄，有一条软骨。”“只有上帝知道我有多爱你。”……这一季凡客新系列充满了这样感性、文艺的句子，它们来自马尔克斯、穆旦、张爱玲。曾经因为“文艺青年”标签被不少商界人士看衰的陈年，这一次文艺得更加彻底。他对外说：“凡客只做我喜欢和懂的。”而凡客的品牌口号变成了“不商量，不讨好，我喜欢”。

　　这样的一次回归。陈年意外的没有定具体的目标。“现在的话，整个凡客今年的整体想法能够有一个50%的增长就可以了。尽管现在体恤衫的增长超出我们的预期，但我们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想法，也没有太多的想法，能补就补，补不过来就算了，就这样挺好的。”陈年解释说，“整个一季度和去年同期成长500%，你怎么定你的目标？那么你定个300%的目标就挺好的吧，或者说定个200%的目标就挺好的，但是那个数据呈现出来500%，你要不要去追求？当然在这种时候，其实码库存的方式肯定是不对的，但是这里面又透露出另外一个问题，就是说平台和品牌不一样。”停顿了片刻后，陈年说：“我觉得也不是数据量不够，我觉得最大的问题是太贪婪了。”

　　在清理干净所有的债务之后，陈年说，现在自己的状态是最好的，也是自由的，因此，他每天的状态就是——起床、跑步，上班、开会、吃饭、回家，或者再开会，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看上去放松了很多。

　　在陈年看来，今年凡客的T恤能做这么多图案，倒不是今年突然胆子这么大，而是有了一个供应链反应体系。“一个办法就是我看市场反应，还有一个是供应链反应一定要非常快，但是你要知道，有的是做不到的，所以这是一个问题，现在大家还没辙的，不是中国，而是全世界都没能解决的一个问题。服装业的库存尤其显著。”陈年说：“唯一的解决方案就是拉长预售期，用户预付的这个，就把我的风险化解了。”

　　我要文艺到底

　　怎么推或者说怎么包装产品，这本是陈年拿手的事情。但如何与自己的团队沟通好，其言行则有些文艺得溢于言表。

　　4月21日，凡客重新冲击市场，很多人觉得选在这一天，陈年肯定另有深意。但陈年直接否定了这一说法：“没有，我们4月7日那天，就是我们上线，然后开始推，那是我们早就定好的，因为3月23日的时候我们已经上了一批新的T恤，就是我们所谓的艺术家的部分。”

　　突然，陈年打断了自己的话：“我能抽烟么，特别困。”然后主动承认自己是在20岁，大三的时候追一个女孩，因为女孩抽烟，自己也就抽上了。

　　怎么推或者说怎么包装产品，这本是陈年拿手的事情。但如何与自己的团队沟通好，其言行则有些文艺得溢于言表。

　　“我在去年看了一封情书发布会之后我的一个困惑，你怎么去解决这个问题呢？”陈年想了很长一段时间，还是一场雨解决了他的困惑。“那天我刚好在车上，又在下雨。于是选了几句话，首先那个‘雨声潺潺，像住在溪边，宁愿天天下雨，以为你是因为下雨不来’，这句话一下就把大家都征服了，男的女的听了都觉得好。”陈年说，就这样，整个公司的人都觉得做这样的T恤没有意见了。

　　“就在这儿，我选了一晚上聂鲁达，最后选了20多句，然后我们就在这儿讨论的时候，他们说聂鲁达我们是知道，但是呢，聂鲁达好像还不够力量。大家就问我说，那你最喜欢的到底是谁，然后我就特别小心翼翼地说，穆旦，你知道吗？他们奇迹般地知道，因为我认为大家不知道嘛。他作为翻译家的名气特别大，其实他作为诗人的名气也很大，只是他不在主流而已。”说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陈年刹不住车。

　　“我说这个小心翼翼，就是那么你们既然要我说实话呢，我就跟你们探讨一下，这时候你立刻就会遇到另外一个问题，就是和艺术家的构图，就是和画画人沟通。”陈年说，开始，他想得特别简单，就是用一个什么样的字，把穆旦诗句的内涵表现出来。但没想到的是，就这样一个简单的沟通，他和插画师整整沟通了一个月，最后出来了这样的版本。但陈年觉得，感觉已经慢慢出来了。

　　雷军，他背后的男人

　　在业内，只要说起陈年，都会不由自主 地 提 到 雷 军——这个一直伴随着陈年起伏的投资人。而在陈年眼里，跟雷军的交情远远不止投资关系。

　　“我们会常见面，聊聊产品。”陈年毫不避讳和雷军的交情，因为雷军自2014年之后的发布会就一身凡客的行头。能得到雷军的认可，陈年觉得很高兴，“因为我也使用小米的产品，我们见面谈得最多的还是产品。”

　　因雷军对陈年的“一往情深”，圈内有人调侃，雷军是其背后的男人。对此，陈年呵呵一笑：“真个呢。首先是同龄，我比他大8个月。其次我们又在还算年轻的时候认识，98年29岁嘛，然后很巧合的是我们俩认识不到两年，之后就开始共事，这一共事转眼就16年过去了，我们到如今都已经认识18年了。”

　　陈年也极为认可的是，雷军对凡客来说，应是永志不忘的。在凡客困难的时候，雷军一直挺身而出。“这个情感，是挺难形容的。”讲到这里，陈年说了一个细节，有一天晚上雷军打电话给他说，他做梦都觉得我能做好。这句话，无论是对低潮的自己还是凡客来说都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事实上，在2013年的时候，如果雷军没有领头那一亿美金，凡客可能就会不存在了。

　　“这个事儿，我觉得在那个关键的时间点，雷军和所有的股东，给了凡客一个机会。这是一个特别感动的事情。因为我刚才形容的好大的一个船，好大的一座庙，挺多人都觉得就要身败名裂了，所以在那个关键的时间点，雷军的挺身特别重要。我觉得那时候在我们俩都不可能纠结，因为我们俩做企业多年，这简直就像打仗一样！”

　　说到这儿，陈年顿了顿，搓着手。“这种事儿我觉得都不是纠结，只是说面对这个问题可能会想说，有没有更多的问题，我们看到的是不是还只是冰山一角？其实假如只是冰山一角的话，那这个事儿就还是挺麻烦的。当时股东们积极地讨论如何给凡客尽快融资，然后我去找产品……这简直就是有点特别决绝的意思。”陈年的意思，那就是毕其功于一役的一个决断。

　　不懂贾跃亭及网红

　　在凡客潜心清理十几亿的库存，20亿的债务的时候，外面的世界也在飞速的变化，乐视、网红，成了时下热词儿。对于这样的变化，陈年有点看不懂了。

　　“我们用三年时间一点点清理完，反正不是通过网红清完的。”陈年开了一个玩笑：“若要我评论贾跃亭，首先我看不懂他，就像我看不懂网红经济一样。我不明白一个人，因为他有名或者他红了，他就可以一夜之间弄懂一件衣服，弄懂一个化妆品，弄懂十本书？我不信，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这是骗子的经济。”陈年的愤青本色显露无疑。

　　“我不评价具体个人，我自己犯过的错误是我自己的，也不要牵扯别人。我只能说我自己的理解，我觉得这些还是泡沫，而且这些泡沫大家还在鼓吹，我就不明白，要把我们整个这些用户也好，或者整个这些行业也好，还要拖到多大一个坑里面才算，这个是我挺害怕的一个事儿。只不过，我觉得不拖到坑里面大家也醒不过来。”陈年说，“坑就在那里明摆着，却总是前赴后继。”

　　“就像去年这个时候，坐我这聊的都是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去年这个时间点，大家都谈股市啊。我们开会的过程里经常有人突然疯了一样站起来，满屋子乱转说千载难逢啊，千载难逢啊，要房子干嘛啊，把房子卖了啊。那我们都知道这是一个坑啊，这是我不理解的，跟我的经历没什么关系，只是我觉得这些东西我不太理解。”

　　陈年说，在凡客最辉煌的时候曾经有38个仓库都堆满了各种产品，现在只有北京和平湖的两个仓库，在去年8月他清理完所有的债务之后，他突然沉静了下来。“到了那个时候，说我们好像没啥问题了，那我们就说再好好做呗，没有庆祝，这有什么好庆祝的？”陈年说，“那时凡客不再被历史包袱所拖累了，历史包袱其实是一个非常吓人的事情。”

　　凡客最艰难的时候，陈年用了一句话来形容——寂静坠入深渊。“尔后我们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的走上来的。而那是一个好沉好沉好大好大的船。”封面问答/

　　而今陈年有焦虑没有危机

　　陈总，你平时一般看什么书？哪个作家对您影响最大？

　　陈年：我的阅读量非常大。我只能说，福楼拜，我认为是最伟大的作家，还有司汤达。

　　你给人的感觉有一点比较坚持自我，甚至有一点偏执，你认同这个说法吗？

　　陈年：我挺温和的。表面上我会坚持自己的想法，但实际上还会有一个考虑。以前容易受周围的人影响，但现在不太会了。

　　容易受别人影响是在焦虑的时候，还是期待变化的时候？

　　陈年：我觉得是2010年、2011年的时候，一味追求规模的时候，那时会受别人的影响。比如那个算法模型，这一堆人给你建各种模型，然后一堆人来给你吹牛逼。

　　企业做了这么多年，有没有哪件事对你启发特别大？

　　陈年：触动再大也没有过去这两年大。因为其他的都是好消息，都做得很顺。

　　现在的凡客有危机感吗？陈年：现在凡客不是危机感，现在的凡客是大家断货嘛，老断货这个事儿，是因为不让做多库存嘛，所以断货这个事就变得特别焦虑了（笑）。但从行业上来讲，凡客没有危机感。

　　管理13000人的公司跟两百人的公司，最直观的区别是什么？

　　陈年：会少了，大会议少了，过去开会就是几十人，有很多没有用的会。

　　你现在有烦恼吗？陈年：烦恼我们下一季做什么。这些年的幸福感有没有随事业起伏？

　　陈年：因为我有一些爱好，比如说阅读啊，吃啊，我觉得都挺好的。还有，我觉得我不怎么有特别多很无聊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间，也没有说不知道该怎么过。但我特别希望有很大量的时间能够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