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唯票房论” 找回国产电影精气神

明日，《捉妖记》将以“票房冠军”身份告别市场。据国家电影专资办数据显示，《捉妖记》票房于9月11日17点达到24.2859亿元，打破此前由《速度与激情7》保持的国内影史票房纪录（24.2656亿元）。自7月16日首映以来，《捉妖记》用58天时间登上国内票房总冠军宝座。而在这一历史性时刻，《捉妖记》国内票房总冠军的成色却引发质疑——自8月28日以来，该片片方付款回馈给特定观众群体的放映场次，多达4042万元的票房收入，被计入该片总票房。

超速增长 8月28日后票房引质疑

《捉妖记》堪称今年电影市场最大的票房黑马，真人动画加上合家欢的故事定位，让该片成为国产片的佼佼者，并在暑期档大发神威。8月7日，在《捉妖记》票房逼近《变形金刚4》时，发行方就宣布将密钥延期一个月，至9月16日才下线。截至8月27日，上映43天的《捉妖记》累计票房已达23.54亿元，距总冠军《速度与激情7》票房还差7276.98万元，而《捉妖记》单日票房已不足350万元。考虑到暑期档收尾、影片放映周期将至，以及9月初新片强敌环伺，业内普遍认为《捉妖记》会以接近24亿元的票房成绩荣耀下线。

出人意料的是，《捉妖记》出品方安乐影业宣布，从8月28日起该片进行公益放映，片方付款包场，老人、军人、残障人士、教师、医生、儿童、见义勇为人员等七类观众均可免费观影。自公益放映开始，这部快退出市场的“老片”票房一路上扬。据《捉妖记》官方微博公布数据显示，8月28日至9月11日，片方付款包场票房4042万元。这15天票房，平均每天269.5万元。与此对应的是，安乐旗下的百老汇、百丽宫影院在此期间票房猛增。第36周（8月31日至9月6日）百强影院排行榜显示，在8月28日公益放映第一天，开业已4年多的杭州百老汇影城，首次破天荒成为全国影院单日票房榜冠军，此后又连续5天登顶，另5天排在前15名。8月28日至30日，《捉妖记》每日电影票房贡献都在85%以上，该片平均票价100元以上，场均人次172人以上，甚至上座率从未低于108%，也就是说，有观众是站着或者蹲着看完影片的！如此神奇的表现，无疑会引来各界质疑。

4000万票房 实际支付不到400万

一部2小时的影片，在同一影厅间隔半小时就排映一场，即使是凌晨包场，从1点一直到6点都全部显示“座位已满”，上座即使不是满场，但每个影厅售出电影票的“阵型”却惊人的一致……《捉妖记》28日后的各种“妖”，引来央视电影频道《中国电影报道》实地探查，发现其多场公益包场竟空无一人，而包场费却计入了总票房。面对质疑和声讨，《捉妖记》官微8月30日发布声明，表示“一些影院沟通信息不畅，导致部分影城排映出错”并承诺“会积极联络相关的合适人群免费观影”。

然而，这一解释并无法洗刷“花钱买冠军”的质疑。某业内人士表示，事实上，最后半个多月，如果没有片方付款包场的4000多万元票房，“史上第一”桂冠将无法戴在《捉妖记》头上。其实，在圈内，许多电影都会在上映初期联手电商包场冲票房，希望营造出开门红局面。不过，《捉妖记》片方的后期操作，暴露出“违规成本低”的弊端。就票房构成而言，影院方从一张电影票中分账不超过50%，再由发行方、制片方、电影专项基金(5%)、营业税金(3.3%)和其他附加部分按比例分账。而安乐既是《捉妖记》的制片方，其影院又是放映方，“既是运动员又当裁判员”的双重身份，为买票房提供了巨大便利。据业内人士估算，买这4000多万元票房，《捉妖记》片方实际支出不到400万元。

记者快评

票房神话崇拜 可以休矣

今年夏天，《捉妖记》以屡破票房纪录的姿态成为国产电影的骄傲。无论是业内，还是广大观众，都对于这部命运坎坷、重拍延期的影片给予赞赏和呵护。这部制作精良、具有开拓精神的优质国产片获得高票房原本当之无愧。但在“夺冠”之路上以“公益”之名刷票房，成为《捉妖记》画蛇添足的污点。这一行为背后，其实揭露出国内电影界对票房神话的扭曲崇拜。

经历了上世纪末国产电影的票房滑坡、电影院门可罗雀乃至破产转行的苦日子，近十年的高速增长的票房，让电影人有了一种翻身做主的自豪感。在全球票房增速第一背后，以票房论英雄的观念，也让高速发展的电影市场进入误区，票房神话刺激了某些不规范运作。如导演被票房绑架，电影成功了，导演失败了；如“偷票房”事件频频发生，网络水军成为职业；再如某些影片为追求高票房，把2D转制为伪3D……而在成熟的电影市场，更科学的统计数据不是票房，而是观影人次。在“唯票房论”思想指导下，电影创作者是在为谁创作？我们看到，现在中国电影市场越来越大，但电影类型和审美却越来越单一僵化，具有开创性的作品越来越少。市场上充斥着各种“赚快钱”的跟风之作，而对《黄金时代》《刺客聂隐娘》等原创作品的接受度、容忍度却越来越低。

电影界也到了转变“唯票房论”观念的时候。国产电影迅速崛起，但票房神话不应成为电影人追求的终极目标，丰富的类型、精良的制作、旺盛的原创力，才是中国电影真正的精气神。

本组稿件由本报记者 卫昕 报道

作者：卫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