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透社北亚总编辑:新闻媒体的快速变化与转型

网易12月12日报道 网易联合解放日报报业集团举办的“互联网时代的传统媒体”——2009年度媒体高峰论坛于12月12日在上海举行。路透社北亚总编辑Phil Smith发表演讲《新闻媒体的快速变化与转型》。

主持人：感谢Reginald Chua先生有趣和有前瞻性的演讲。2001年老牌通讯社路透社打破了100多年的传统。新任掌门熟练的编写电脑软件，是一个非记者的专业人士。路透社非常需要像格雷萨这样的人物为路透社注入活力，对于路透社来讲互联网就是面包，互联网就是未来。路透社如何看互联网呢？我们请路透社北亚总编辑Phil Smith先生。

Phil Smith：非常感谢大家，路透社注册是一家报社，但是我们的听众不一样。我们提供内容，但是它不仅是报纸，我们看问题的方式有些不一样。请我参加这个会议之前我看了这个行业的特点，这个照片是我照出来的，是雅典奥运会，大家可以看到竞争是非常激烈的，大家都在拍同样的场面。不仅是其他的媒体组织，在他们自身内部也是这样，这些人拍同样的照片，把这些照片卖初期挣钱。

我在这个行业已经30年了，我给大家看一下这个图片，就是我前面的一份工作，我在印度孟买报道，当时孟买酒店爆炸，我当时在那写报道。

编辑部的管理方式和以前不一样了，我30年前不像现在这样，现在垂直媒体之间的竞争更激烈了，包括广播、互联网、电视、报纸，所有这些数量大大超过以前了。所以现在竞争越来越多，越来越激烈。刚才Reginald Chua也说过了需要有专家和专有的故事。我刚开始商品跑过，国库券也报道过，某一个市场或者一个市场的组成部分。

而且现在新闻故事比以前复杂了。比如说火车撞车或者出轨，谁受伤了，有一些什么样的律师是相关的，有一些什么样的业务伙伴。现在的记者不能说坐下来写一个很简单的故事说火车撞了，你必须要有很现代的故事。可能牵扯到很多的事情，读者希望能够得到很多相关的信息，包括法律诉讼。比如飞机失事了，媒体就会说是什么原因，你报道不准的话可能会带来法律上的麻烦。

另外还有创意，新的创意，我在印度也碰到这种情况，当时不断生产排他性的信息，独家消息，竞争很激烈，有时候的做法是值得商榷的。包括大家知道钓鱼之法，这在印度和美国也不完全是非法的，我不知道在中国的情况怎么样。印度人很担心这一点，尤其是政府非常的担心。

另外还有独家故事，对于读者我得到了什么样的故事，是真实的情况吗？因为有这么多的东西，有这么多的独家故事到底哪个是真的呢？

像我们路透社这样的，有一些金融方面的消息，希望报道的故事是机器可读的，比如GDP数字，电脑可以马上做出自动的跟踪。他们希望这种新闻的报道方式电脑可以读。此外还有多极化和全球的多极化。现在大家可以看到东方也好，西方也好，比如孟买的爆炸事件。我们在开始写故事，比如911再提一遍。我觉得从全球的角度来说，这种新闻的产生很多是和911有关，大家不断听到基地组织这样的词。

我所有的记者都要能够在电视上面露面，看上去很精神的。他要考虑不仅是拍照本身，或者提供视频报道，他们自己还要出现在节目当中，他们要做现场报道。而且要按照故事的形式，我在做孟买报道的时候电视台给我打电话，我知道他们只要20秒的时间，可是20秒我能说什么呢？可能只有70个字。而不仅仅是报道本身，还有各种相关的信息都要做。现在我的记者产出量，写出来报道的字数有很多，比我们以前的工作量大。有一些报纸在这方面产出的东西非常多，而且速度很快。包括千年虫的事件，当时政府的立场和大公司的立场都是主流的。这一点要小心，我们进入互联网的时代，有越来越多的报道，而且给我们提供了太多的信息，有一些是政府到客户，有的是公司到客户。这样一来，媒体、公司本身是不是都可以提供最真实的信息，或者有最专业的记者。我刚才说了报道本身变化了。

我和其他人商量过，基本上都是讨论我们纸质媒体的生命轨迹。因为我们这边也是有无线电，新闻是可以免费听的，后来20世纪50年代出现了电视，我们发现有9点钟新闻，10点钟新闻，大家都可以看电视，不用看报纸了。后来80年代出现了互联网，对于报纸来讲事情更难做。我们发现那些地方的小型新闻事件可以说是非常的适合在博客上写的。现在我们发现像CNN这样的媒体都开始了公民自己写故事的主流新闻方式。

实际上并不是因为这些技术杀害了新闻，是因为新闻没有办法非常快的把这些事件告诉民众。但是，我们发现广播和电视只能给你2—3分钟时间新闻报道，可能只有40—90个词的情况。如果要是1分半你发现只有300个字，你根本说不清楚。现在怎么弄呢？你听了一个开头或者总结性的东西，你就会买一份报纸看更多详细的情况，再就是看一些照片。所以你听完广播以后，你再买报纸看，但是因特网不一样，你可以看几千字的报道，你可以看到视频，可以看到照片。所以在过去的十年当中，因特网给报纸所带来的挑战是前所未有的，因特网实际上没有无线电广播，还有电视这种缺陷。

在过去的十年当中，特别是在英国报纸是希望创造出更多的附加值。比如说英国有一个周日报的情况，我们发现在周日有房产副刊和饭店副刊，包括度假副刊等等，里面有很多加的内容，给一个人一大堆报纸，不仅仅是有报纸的内容，还有其他像杂志一样的内容。

所以报纸也是希望能够不断地增加他们额外价值，因特网也是在不断的增加附加值，所以给报纸带来了很大的压力。我们看一下网站，在过去报纸快凋亡了，其实因特网以后也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如果你不关注这个问题的话，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我非常想看到这样的一些头版头条，因为有了互联网，所以我们的报纸正在不断的凋亡。如果想获得更多的信息，请登陆我们的网站。这边也是一系列的过程，我们发现编辑部实际上是有一些问题的，网站有可能还出现同样的问题。如果你只是靠广告收入的话是不行的，跟报纸是一样的。

过去30年当中电视的数量增长了60—70倍，中国和印度这样的国家，每周都有新的电视台频道开出来。我以前也曾经在印度看到这样的情况。

印度也并没有非常发达的广播事业，但是我们发现它的卫星数字广播可以变得非常的发达。我们看一下互联网，刚才说了在中国、印度报纸都不错，而中印现在的因特网渗透率并不是非常高，所以说大家可以有更多的喘息时机，想想怎么样做，但是在发达国家已经没有时间想了。因为中印互联网渗透率不是非常高，有一段时间去想未来怎么弄。

在发展中国家，我们发现手机的增长率是比发达国家要高的。比如说像印度就有给农民提供农业信息的想法。我们一开始提出来的时候就飞到了班加罗尔，开车6个小时到了真正的农村。我们说如果想发短信的话，我们看看谁会用手机，他们就是我们的客户。我们找到这些农民的时候，我们发现农民身上已经有手机了。我们不仅要给他提供天气这样的情况，我们还给他们很多像体育信息，比如板球的信息，印度人很喜欢板球。这些人在村子里面住，他们虽然没有电视和互联网，但是他们有电话，所以这块的市场很大。

我们看到了发达国家的报纸面临更多的压力，他们正在发展，有很大的压力。中国也是这样的。很多欧美的发达国家GDP大部分都是靠服务业。服务业的从业人员都是要用电脑的，所以他们基本上可以上互联网。他们可以上博客。在欧美即便是看门的都可以在网上看新闻。如果你是在中国的汽车厂工作，你不看网上新闻，所以各个国家工人的情况是不一样的。

在发达国家或者在发展中国家即便是有人能够上网的话，他可能要想获得新闻还是需要看报纸的，因为他要工作。

正是由于有这样的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情况不一样，比如说你的读者群和你整个经济推动的行业不一样，所以说中国的这些报纸有更多的时间去想未来怎么办。

再给大家举个例子，也就是说我们报纸的内容在减少，你看报纸更小了，更小了以后读的更方便，现在泰晤士报也小了。

下面看一下公民的新闻报道，可以说现在非常火。我想说它不是一个新鲜的东西，有些人说公民新闻一定是非常新鲜的东西。其实它已经由来已久了，这个就是英国一个讽刺的杂志，它一开始60年代创立的，可以说英国人相对比较保守，人们也经常指责政府。这个杂志是学生创办的，实际上就是一种公民新闻。可以说这个形式一直都存在，只不过并不是为我们所注意到。它实际上有一群人都搞了一些博客，他们会对博客的内容进行编辑，这样让人们读起来更加容易。这是一个讽刺性的杂志，我觉得这对新闻的发展还是很好的，它实际上就是另外一种声音。我在这边举的例子想说它不是因特网时代才有的产品，它已经由来已久了。

这边是苹果的创始人乔布斯，在因特网这个领域有质量的问题，在公民新闻方面有一些质量的问题。去年的时候有一个人CNN贴了一个报道，说是苹果的CEO乔布斯犯了心脏病，后来发现不是这样的。结果对于金融市场有了极大的影响，而且美国的证监会也对此进行了调查。比如说股价下跌了10%。像CNN这样受人尊敬和受人信任的新闻机构，如果公民新闻管不好的话就会把它的良好声誉毁于一旦。它实际上有很强的破坏力，比如说我们公司路透社有150多年的历史，但是一个故事搞不好就有可能毁于一旦了。

更不是说公民新闻是非常好的，其实有很多都是不好的。最终人们在你的网站上点击看新闻，因为你是值得信赖的，如果公民新闻搞不好就砸了。CNN说它和CNN没有关系的，是一个网站上面的。

图片上这个人现在看谷歌不顺眼，关键的问题就是他把内容通过数量，而不是通过质量进行区分的。有很多的评论和照片，我觉得现在有点儿像音乐了，一开始音乐刚放到网上都是自由的，都是免费的，而且随便下载。人们觉得这是非常好的，因为我想有很好的音质，花一点钱也没关系。我觉得最终人们会愿意花钱买网上的新闻，因为质量很重要。

实际上新闻都是个人喜好非常强的东西，我的爸爸总买一份报纸。如果你是在一个新闻源这样的网站就可以点不同的新闻网站。因为内容太多了，你都搞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过一段时间人们对于这样的情况觉得厌烦了，可能又回归到传统的纸媒上。读者群可能不一样，他们也是和谷歌有点儿问题，大家剑拔弩张的，他们接下来会争到什么样子。我觉得这个家伙最好还是和谷歌一起合作做生意，而不是想办法和谷歌打仗。如果必输的话为什么要打呢？

英国的《卫报》可能也是钱的原因，如果你上他们的网可能就可以读到报纸，有广告也会得到这些收入。你是从中获益的，你不能说又要这个，又要那个。从这个角度来讲，用谷歌的看法来说，《卫报》从我们这个方面获得好处的。这种免费，高质量的新闻的日子不多了，换句话说肯定要收费的。因为在整个生存的过程当中成本太高了，你要有质量的报道，比如说记者报道要现场去做准备，新闻不是免费的，新闻不是凭空而降，什么代价都没有，可能博客这些东西不一定值得相信，不一定真实，真正要你能够相信的新闻不是凭空而降，是有成本的。所以，要让大家意识到这一点，你要读有质量的新闻是要付钱的。

另外还有现有广告模式的收入也需要充实，我相信在广告这方面的收费也会推出。比如英国的《太阳报》是一个小报，它的网站可能有5—6段的主要故事，都是爆炸性的新闻，比如意大利总理在海滩和哪个妙龄女郎了这种小报消息，但是不给你完成的故事，像一个鱼钩一样让你上钩，你要是看别的就需要付钱。报纸的印刷是非常贵的，你印出来报纸还需要卡车把它运到各种不同的地方去是很费钱的。比如像《金融时报》这样的报纸很贵的。

我和一些人交谈，因为要争市场份额，比如像日本的汽车行业 ，韩国也是这样，他们售车基本上把竞争对手打败，争取市场份额，然后再把价格提上来，首先要得到市场份额。他们有很不错的东西，哪怕是赔本也要抢和吸引更多的读者。主要的目的就是抓住市场份额，可能现在有点儿亏本，但是吸引到足够的市场份额以后就会完全调头了。眼下确实数量占上风，但是我相信人们总会厌倦的，他们希望看到可靠的信息。

一些内容提供商、专业的报纸和杂志有非常忠实的读者群。这种纸质媒体是一小块，他们做得很好。我现在谈的是主流的，做得很不错的。

再有你不知道下一个技术突破是什么，说不准的。数字化是打断的视觉效果，因为不断有东西打扰你，你看书的时候，看报纸的时候身体舒服多了。我可以在互联网读好几个小时，像我这样的人买报纸，因为我们不喜欢在屏幕读几个小时，我觉得不舒服。我觉得接下来的技术就是一个屏幕，很舒服的，像报纸一样。我们不知道接下来的技术突破是什么，如果出来对于报纸和纸质媒体是一个比较大的打击。

还有我刚才说了报纸的大小，手机这么大，这么小的东西看起来多费劲。对于我的眼睛不好，我眼睛很不舒服，就算是我可以读到所有的信息我还是宁可买报纸。不一定因为这些信息在里面都有我也不一定喜欢它，我还是喜欢看报纸。在手机上看新闻我觉得大部分人不愿意这样做，除非不得已。报纸比电脑带着要方便多了，我真的是喜欢读报。赞成的人举手？已经有很大的比例了。Kindle看上去也是很舒服的，但是很大，掉到地上就完蛋了。有很多人喜欢用先进的东西和花哨的东西读信息。

大家有时候想每个人都会这样做，每个人都会那样做，其实不是这样的，我不会买Kindle。但是不影响我稍微玩一玩。我们看看最好和最糟的情况。先看最糟的，可能在金融市场发生更多的事情，休克性的影响，这样经济会持续走低，有很多的报纸卖不出去不得不关门，盈利能力下降，没有选择。

30年之前的情况和现在完全不一样了，刚才举的例子是不同的，我觉得这是最坏的情况，就是报纸不再能盈利了。另外有一种网站给大家提供的新闻没有重点，没有深度，你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随着国家范围的报纸没有办法相信的话，我们路透社在金融市场也好确实有这个能力可以做，作为读者就会受到一些影响，因为你本来可以有更多的选择，你现在只能选择这么几个，优质的报纸报社都没有，你只能读路透社或者几个主要的，而且一旦关门起死回生是非常困难的。这一点对谁都不健康，我希望它不要出现。

最好的情况是什么？有一些报纸幸存下来了，每个新闻社都在减少记者的数量，不管怎么说，大家幸存下来，订阅率上升了，网上内容有更多的人需要。但是在一些发达国家还是没有办法完全弥补这个报纸意味的成本。大家要记住一点，有很多的人是乘公交车上班的，上火车、上汽车之前买一张报纸坐在汽车看报纸，很多人都这样做。我没有办法把互联网带到火车上去，你总要有一个设备这么做。

纽约时报新闻不是免费的，他们要付钱给很多的记者，比如报道阿富汗的事件，照片也好、新闻片断的镜头这些东西很贵的，需要成本的。作为看新闻的人，很难让我说你这个应该是免费提供给我的，凭什么呢？因为报社要付记者的工资，大家应该意识到好的新闻不是可以免费提供的，因为提供新闻的人有很大的成本。

此外我刚才提到了订阅费，网上订阅的价格可能会下来，不像以前那样贵。回到我印度的经历，印度有最大的英文报纸，就是10美分的样子。在英国《泰晤士报》是一美元，在成本方面有很大的区别。所以你在印度买报纸基本上是免费的，很便宜。但是在发达国家你发现报纸还是很贵的，你不一定想买，不是几分钱买了看完就扔掉了，实际上报纸还是很贵的。这取决于你经济发展的程度和你在哪个国家，这决定了报纸行业有多长时间可以活下去。有的时候太贵了我就不愿意买了，如果是几分钱我会买的。

很显然有一些发达国家当中的报纸还是会活下去的，但是有一些报纸就转型了，变成了网上版。我觉得10—15年以后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最终有完全的网上订阅的情况。可能在过去的几年当中做得可以的报纸，最终都变成了网上的。

在发展中国家情况不会和发达国家一样的。我们晚上的时候把苹果和电脑连接起来，你上BBC的网站，我把BBC网站的新闻下载下来，结果你可以在上班的路上听上面的新闻。有人在网站上用不同的信息，像体育版和股市的一版，你可以给它打印下来，你在上班的时候看你感兴趣的内容。这是很多新闻报纸研究的模式。你不要只是给人家一大堆报纸，而是要进行个性化的订制。

有一些新闻机构把一些新闻搞好以后，我们需要某一种形式的，你给我们做好就可以了，你按照形式把版面排好。比如在这个地方放头版新闻，你在这个地方放标题。它实际上在澳大利亚做的，把它运到斐济去，斐济再给它印出来。你这样搞好以后也可以卖给网站，也就是说它是一个现成的产品，你直接卖给网站就行了。而且双方都是非常高兴的，网站高兴，做得这一方也觉得高兴。我是觉得不管你看多大的屏幕，尽管有这么多的电子设备，人们最终还是会看报纸的。我自己就很喜欢看报纸，我希望《纽约时报》可以继续存活下，如果你15年前问我，15年之后新闻报纸就会停办了，我一定觉得你疯掉了，现在还是发生了很多的变化。我们不知道明天有什么新的技术诞生，我觉得不管技术怎么变，在发展中国家传统媒体、新闻报纸媒体还是有一段时间可以想未来怎么样做，发达国家这方面想得不是非常的充分。

主持人：谢谢Phil Smith的精采演讲。我们休息20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