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著名导演,主要作品有《可可西里》《寻枪》《黑洞》《南京!南京!》。
网易新闻:1998年到2008年间,您拍了三部电影,分别是:《寻枪》、《可可西里》、《南京,南京》。这一次您携带《南京,南京》再次来到多伦多,我们非常想知道您这三部电影之间有什么联系?还有您如何评价它们?《南京,南京》是不是其中最好的?您是否对道德制高点的题材特别情有独钟?
陆川:您的问题都挺难回答的。要我看这三部电影的联系其实就是第一部、第二部、第三部,内在的联系,我没有仔细的去想。每一部完成了就想下一部;你说是命运或者缘分都行,就是一个很自然而然的结果。在我看来《南京,南京》是其中最成熟的一部作品,它是不是最好的,可能需要观众去评价。因为有观众喜欢《可可西里》,也有观众喜欢《寻枪》,也有观众喜欢《南京,南京》。(三部)我个人都喜欢。因为我觉得这三部作品,对我来说都是自己的一个心灵之作,都是自己用自己全身心去做的作品。
网易新闻:您是用怎样的心情来拍摄《南京,南京》的?您上次接受网易专访的时候说,把日本人塑造成“人”,是为了让这个影片走出中国。您这个观点,后来有没有受到过批评?
陆川:实际上我觉得就是一个很正常的,就是想把电影完成的一个心情,做每一部作品的时候,都有很大的愿望,希望去把它做成、做好,所以就是一个很正常的心情去做。
把日本人塑造成“人”,其实这不是一个问题;因为日本人本来就是人。可能我们在受的一个教育,就是“侵华日军不是人,是禽兽。”他是禽兽,他做了很多禽兽的事情;另一方面,他也是人。恰恰因为他是人,所以他才危险;就是人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他是危险的。所以我觉得从这个角度去考虑这个问题,我认为没有什么错误。
至于说受抨击,或者受到国内的一些议论。我觉得这个都很正常。因为一部作品如果没有争议的话,可能就失去了作品的价值。因为这么大的国家,不可能每个人都说这作品好。我觉得它有争议,有相互的争论,才证明这个作品在思想深度上,能够彻底激发起大家的思考。我觉得这个是很重要的。
说实话,从人性的角度去反思战争。一方面我要去规戒那些曾经在战争中犯过错误的人,比如:日本、德国。我们要警惕他们会不会再去做同样的事情。另一方面,我觉得也要引申到对自己的反思。
我觉得如果我们每一个人在战场上,是否也会因为各种原因做同样的事情?实际上就是这样的一个道理。我觉得战争的反思,在这个电影中间有日本人的角度,有中国人的角度。我觉得其实并不是在美化日本人,实际上是让这部电影,更加客观准确的去展现这样一个屠杀的历史,战争的历史。还有一个人性的更全面的展现。
网易新闻:陆导在您拍完这部片子以后,您个人的民族感情也被我们所关注。您怎样理解中国近几代人所遭遇到的一些困苦,或者是需要克服的一些东西?
陆川:我是一个很坚定的爱国者,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我觉得爱好可能不一定只是以喊口号为表现的,我觉得一个爱国者可能更多的需要理智和思考,去帮助这个国家、帮助这个民族。至于说我们遇到的很多困难,我觉得我不是一个思想家能够给大家指导的那种。我觉得理智很重要,我们在权衡一个东西的时候,权衡一个事情结果的时候,这种思考的结果很重要,还有对这个国家民族未来的帮助很重要。
网易新闻:您曾经说过,这60年代我们的电影一直在以自己的角度来叙述事情。您觉得这里面的利弊是什么?
陆川:说实话,我觉得中国电影其实一直是一个挺光辉的,挺璀璨的历程。出现了大量的作品,但是就是《南京,南京》,南京大屠杀这方面的电影做得太少了。其实像这样的题材,这样的一个背景的电影,我觉得应该大量的去做,才能够把这个史实传播到世界各地。
网易新闻:陆川导演,在建国60周年之际,很多电影人回顾了中国电影一路走来的发展与不足。您觉得目前的中国电影有什么不足的地方?比如创作方面,或者市场方面。
陆川:其实中国电影现在我觉得发展的非常好,也觉得非常满意。如果说到不足的地方,我觉得应该立法;就是电影应该立法,把能拍的不能拍的都用法律的形式固定下来。管理也要立法,希望根基都能推行,一切都在明文法规的情况下能够进行一个透明化的管理,而不是进行人治;应该是法制。这样的话,我觉得可能会让电影有一个更大的发展。
网易新闻:陆导,今年大陆“暑期导”中涌现了很多新的导演;您是怎么样评价他们的?
陆川:我希望每年中国电影都应该有新导演出来,这才是中国导演的希望;我觉得生生不息是很好的。今年暑期档,像《非常完美》这些导演,我觉得都拍的非常好。作为处女作,真的是拍的非常非常好,我也希望看到他们新的作品。
网易新闻:陆导,您觉得多伦多电影节和其他电影节气质有何不同?
陆川:多伦多电影节比较轻松,因为它没有竞赛单元;所有的电影人在这就是享受电影。其实多伦多这城市非常幽美,所以我觉得这是个非常非常好的地方。
网易新闻:您是如何看待这次华表奖的失意?
陆川:华表奖我们没有失意,它只是一个游戏规则。因为正好要国庆了,我觉得可能电影管理部门,可能考虑到《南京,南京》到哪都是一片争议。“争议”不光是指批评,也有大量的支持者。所以到哪都是那种群情激愤,有支持、也有反对;所以我估计他们可能是怕这个惹麻烦。因为快要国庆了。
我都能理解。因为《南京,南京》能以这样的方式在国内上映,我觉得已经很不错了;而且票房1.8亿。我觉得无论从任何角度来说,都是一个非常好的成绩了;所以也无所谓失意不失意的。
网易新闻:在《建国大业》这部电影里,您被特别感谢了。就是说特别鸣谢陆川先生。能谈谈您在《建国大业》中做了什么工作吗?
陆川:也没有,这是韩总对我们的提携。其实也就是对剧本提提意见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
多伦多特约拟稿:连鹏
网易新闻:最后一个问题。您的下一部电影,会不会是比如歌舞剧之类的,或者说您最近的拍摄计划,能否与网易的网友们透露一下?
陆川:下一部影片正在筹划,到底拍什么,现在暂时还不太好说。确实有几个项目在做,但是我觉得最接近于做的那个片子,应该是跟《南京,南京》截然不同的,就是完全的风格,内容故事、表述方式都是非常非常不一样的。我也希望自己对自己有一个新的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