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卫国：对非公募基金发展要有忧患意识

论坛往往是这样，总是要等到领导走了以后才真正开始。刚才杜邵基、李劲、卢德之、叶雷四位先生非常厉害，让我们再给他们一点儿掌声。

2004年基金会条例颁布之际有记者问我，能否用一句话来概括新颁布的条例？我回答说虽然不是最好，但显然就是答案，记者又问，凭什么如此自信？我回答说，因为在我们的基金会管理制度中，有了源头活水。2005年美国国务院国别人权状况白皮书，在评述中国的人权状况时，出人意料地提到了基金会管理条例，他们说年内中国政府颁布了一个法规，它将对私立参与公益产生不可忽视的作用。五年以后的今天，无论中国还是美国都不会想到，中国非公募基金会的发展会形成这样的规模，更不会想到非公募基金会能够有这样的论坛，这样的报告和这样的气象。

刚才在徐晓东先生的主持下，杜邵基先生领衔的北京光华慈善基金会，李劲先生代表的北京万通公益基金会，卢德之博士领衔的华民慈善基金会，以及叶雷主持的比尔及梅林达.盖茨基金会北京代表处，都从各自自身的机构出发，不仅仅是围绕散财之道，做了很好的发言，听后很受启发和鼓舞。常言说文章要得江山住，讲得这么好，当然不仅仅得力于文字和演讲的水平，还得益于事业上的功底。

基金会条例在制定的时候我们有一个想法，就是要放松对基金会挣钱的管制，杜绝基金会分钱的可能，保障基金会花钱的公益性，也就是基金会散财的公益性，因此散财的规范是条例规范的重点内容。中国古代早就有人强调了散财的意义，认为散财是讲政治的表现，大学里说财聚则民散，财散则民聚，将散财与人心的向背联系在一起，符合以人为本的要求，以这样一个对话，再强调散财的重要和迫切，不但成为古代制道的经典，而且成为弱势群体救助的根本。这是由人类的尊严的性质决定的，人类的尊严就如大海的水体一样是连带的，人类不可能在牺牲一些人的尊严的同时，而持久地维护整体的尊严。伊朗的总统内甲德曾在联合国成立六十周年的大会上这样给美国叫板说，他引用了十三世纪博思诗人的话，他说人类只有共同的祖先，我们都来自共同的精髓，如果时光用痛苦折磨一条手背，那么另外一条手背也别想安然休息。

人类尊严的连带性，使得人类社会不可能让一部分人养尊处优，而另一部分人痛苦挣扎，也正是基于这样的理念，刚才叶雷先生提到，盖茨梅林达基金会确立了自己的两个价值基石，我给他翻译成。

一，终生平等。

二，多级则应多继。

散财是为了实现一种使命，即不让俗名追上我们，从这个角度讲慈善家的责任和政治家、企业家的责任一样，是改变，而改变的实质是扭转或者称作拯救。盖茨基金会在北京、德里、华盛顿、伦敦设立了四个办事处，他的支点放在了科技和倡导，这种使命感让我们惊诧。那么在承担改变和拯救使命的慈善家如何散财呢？我归纳了这么几点。

一，散财的使命，散财的使命要求慈善家明确自己的方向和方位，而方向来源于对自己所从事的事情的重要性和意义具有清晰而坚定的信念，慈善家不但要有慈善的心肠，还要有坚定的意志，不但会，而且敢，不但勇于敢，而且勇于不敢，没有使命感的慈善不可能成熟，只不过是凑凑热闹，慈善绝不仅仅是救济于给予，慈善要涵养社会生态的伤情，要去培育人们对博爱、真诚、善良、朴素、自立、公平、正义等原则的仁爱和信念，要去创造只有坚持这些原则和信念，才能赢得胜利的氛围。

二，散财的绩效，真正的慈善家不会觉得自己有钱，否则说明他的志气还没有长大，我们可以说慈善家是慷慨的，但是只有当他是朴素的时候这句话才全对。大家知道盖茨梅林达基金会很有钱，如果把他比作一个国家，那么在世界银行的179家GDP排行榜上，他排在第53位，这是真正的富可敌国，然而07年我在华盛顿在他们的办公室和基金会的一些执行人员座谈，他们说我们的钱不多，这点儿钱即使没法把津巴布韦这样的小国致富。所以他们要尽可能地提高自己资金使用的绩效，从而放大自己的功能，这个基金会重点关注医疗和教育，因为他们认为这是提升人类福祉的有力支点，正如他们一位官员说的那样，如果利用得好，一杯可乐的钱可以救一条性命。刚才叶雷同志谈到了这个几个小例子，我想大家也能看出他的匠心。

最好的用钱方式是将你的钱当成烛光去照亮一个地方，引起大家对某一个问题的共同专注，从而集合更多的力量去解决这些问题，在此方面南都公益基金会具有登高望远的眼光，必须把慈善的资金用到刀刃上，慈善一定是要朴素的，不要一顿饭就吃八百块县大洋，也不要一开会就想着大会堂和水立方，不是已经有人针对中国慈善界的现象而提出这样的批评吗？他们认为又看到了旧社会的那种状态，有人拿着别人的钱捧捧戏子搞搞慈善，如果慈善是需要专业化的快刀，刚才卢德之博士对这个慈善的专业化问题谈得比较深入，如果你自己不会用钱，那么去找人帮你用，就像巴菲特先生有人问他说，你们家有四个基金会，为何还要把钱给盖茨，这个聚财的天才说，当年人们把钱给我，是因为我可以更好地挣钱，现在我把钱给比尔，当然还有梅林达，是因为他们能够更好地花钱。

第三散财的德行，李劲同志刚才谈到受人尊敬的问题，不是给了钱就有人鞠躬，这让我想起了一个作家，有一次有乞丐向他乞讨，他打了乞丐，然后乞丐也打了他，他说现在我们平等了。

慈善要讲德行，拿坡仑有一个外交部长叫塔利朗，他曾经说:你想发财吗？需要的是头脑，不需要的是诚实，但是在慈善的领域，在散财之道，我们说散财需要头脑，更需要诚实，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君子舍财散之有德，因为正像孟子所说，为仁着意在高位，不仁而在高位是博其恶于众。

老百姓有句话说五谷不熟不如败草，非公募基金会是很好的庄稼，目前的长势非常良好，但是我们都必须有这样的一个忧患意识，那就是说只有，而且只有当他们真正成熟的时候，我们才能有丰收的喜悦，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