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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愿者讲述:我们多吃碗饭就是给当地多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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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省枣强县大营村的村支书记王文忠

汶川地震灾区志愿者亲述灾区救援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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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和农民组成了“联合救援队”

主持人:各位网友大家好,欢迎收看我们的访谈,自从5.12地震发生以来,中国民众有很多自发前往灾区进行救援工作,他们被称为志愿者,今天请来演播室的就是两位志愿者。其中一位是河北省枣强县大营镇芍药村的村支书记王文忠先生,他也是一位商人。另外一位是中国人民大学乡镇建设研究中心的马服鹰,欢迎两位光临演播室。想跟两位聊一下在灾区救援的情况,我知道两位组成了一支救援小分队,先生是队长,可不可以跟我们介绍一下这支救援小分队是怎么组建起来的呢?

王文忠:5月12号通过新闻了解到四川发生了特大级地震,新闻里也在滚动播放灾区的情况,特别是都江堰的一所中学,看到里面好几百个孩子都埋在废墟里,看到这种情况感到心里非常焦急和难过,看到那么多孩子被压在废墟里,还有很多灾区群众,我觉得他们最需要的就是更多人去帮助他们,去抢救他们的生命。

王文忠:我们一边看着新闻就一边思索这个问题,想我们这时候应该做些什么,尽自己的能力吧。5月12号晚上看新闻时应该是6、7点钟,当天晚上我就想我是不是要坐飞机先过去,有一种特别急迫的心情,但想一想,自己过去了又能做什么呢?一个人的力量太小了,所以一下想到了马队长,因为平时我们也有交往,马队长也经常组织人民大学乡镇中心的学生们到我们村里搞调研。

>>>>>>>>视频片段1:志愿者宁喝盐水不给灾区添麻烦

王文忠:于是我一下想到了他,给他打完电话,我想带着一些村民去救援,你们去不去?然后马队长赶紧通知青年突击队的年轻人,共产党员,我给他们开会,明天上午到办公室集合。13号马队长这边就回消息了,说有13个报名的学生。虽然我们要求年轻人参与,但也有一些妇女,有一些五六十岁的上年纪的,报名的有上十个,上午给他们开了会,并且我们村里党支部的班子也号召村民不仅去前线参与救援工作,也积极号召全体村民捐款捐物。

王文忠:特别是学生们,他们在全国各地不同地点向北京集结,我们的村民也是14号上午到北京,后来14号下午2点半从人民大学出发。在这之前做了一些准备工作,到了前线我们住什么、吃什么、穿什么,我们一直在交流、沟通,马队长那边就安排人买我们自己的装备,比如帐篷,说到了灾区一线,最好有一个统一的形象、统一的安排,于是大家都买了迷彩服,部队上的装备,包括个人睡袋,每个人配一个帐篷、一个睡袋,还有一些简单的药品,拿上之后,急急忙忙就去了,时间非常紧迫,真像去战场一样。

王文忠:14号人民大学先给我们做了一个出发前的工作,把他们叫在一起,跟我们谈这次去灾区的意义,去灾区做什么,大家要注意什么,比如安全、饮食卫生,到了灾区之后怎么和灾区群众们交流,我们到了以后特别应该注意一些事情。做了一些出发前的动员。

主持人:这些动员都是您做的?

王文忠:不是,我们和马队长、人民大学的一些学生共同讲了讲,并且统一着装,都是军人的形象。迷彩服、腰带、军帽、大军鞋,也挺威武的,一个个看起来都像战士,然后14号就出发了。

主持人:这样也是为了便于管理,和在前线统一形象是吧?

王文忠:对,首先让队员们从思想上、精神上要有这个概念,我们是一支队伍,不是散兵游勇,我们是有组织、有纪律的,出发前我说了一句话,咱们有来自农村的农民,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学生,虽然我们有不同的身份,但穿上这身迷彩服,就都是军人了,都要以军人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做事儿要雷厉风行、听从指挥。

主持人:您当时有给救援小分队起名字吗?大家有没有什么统一名称?

王文忠:我们自己简单地叫了一个名字“联合救援队”,农民、大学生联合救援队,也没有过多地策划,想这些东西。

“联合救援队”主要从事支教,心理安抚等工作

主持人:小分队的组成还是比较有特色的。我注意到王主任愿意称马服鹰为马队长,实际上救援小分队是王主任做的总体组织,马队长主要做了一些什么样的工作?大学生这边的组织工作是吧?能给我们介绍一下大学生这边的组成吗?

马服鹰:大学生这边有一部分是长期参加工作的志愿者,还有一些是在校大学生,在校参加的就非常少了,几个人。我们在灾区做的工作主要是做一些软性的东西,因为体力上我们不行,缺少力量,这一点确实是一个事实,主要做支教,对小学生和初中生,因为我们去的时候还是比较紧急的,帐篷学校还没有建立起来,我们就把小孩、学生都组织起来了。

马服鹰:我们在升平镇的时候做群众的心理安抚工作,他们刚从重灾区转移出去,心理还是很不稳定的,一点很小的事情就会让他们的心理产生很大的波动,升平镇有一次很大的余震,他们当时都不敢睡在楼里,要求睡在操场上。

马服鹰:当时那边没有搭建帐篷的材料,而且也没有这个准备,带出来好几千人,住也住不下,后来我们的同学还是一家一户地走访,跟他们说明情况。因为我们当时是住大帐篷的,我们提出要求让一部分群众住我们的帐篷。

主持人:这帐篷是你们自己带过去的?

马服鹰:对,从北京带过去的。

王文忠:我们所有用的东西都是自己带的,因为当时考虑是非常时期,不管你到哪里,我们自己有心理准备,第一不能给当地政府添麻烦,第二到灾区时,灾区受灾群众最需要的是外界的帮助,不能让我们去了还给他们造成任何麻烦,所以我们所有吃、住、用、穿、带,全是自己准备好的。

绝不给灾区添麻烦 历经周折进入彭州参加救灾

主持人:你们到达四川之后,主要去救援的地点是在彭州?

王文忠:对,第一站是彭州。

主持人:在彭州下面又去了升平?

王文忠:对,我们去的过程前后有很多曲折,我们14号出发时到机场,本来是4点多的飞机,后来飞机晚点,到了11点多中间又换了一次飞机,在等飞机的过程中有一些小故事,他们成都的着急回家,往家赶,一开始他们把我们当成当兵的了,问我们哪个部队的。我说我们不是部队的,是学生和农民,去抗震救灾,他们说你们真了不起,然后他们给家里打电话,说这边有好多志愿者,他们到咱们那边救灾去了,对方就在电话里说,现在这儿乱成一团麻,哪儿也去不了,到处都堵车,并且有的水库还可能溃坝,有很多危险,赶紧让他们别来了。

主持人:当你们听到这个时有什么感受?

王文忠:听到后我们的队员有一些骚动,说,队长,那边怎么怎么着,咱们还去吗?我说既然来了该没有选择,肯定要去。11点多上了飞机,到成都时凌晨1点多,快2点了,虽然那么晚了,但我们到了以后心情还是非常焦急,其实我们很少去四川那边,人生地不熟。你看时间,12号我们俩通电话,13号就开始组织人员和装备,14号集结,时间非常紧张,那边也没有熟人接待,好多人问,你们和政府沟通好了吗?这时候谁顾得上你们?你们去了什么也做不了。

王文忠:所以我们通过乡镇中心以前一个在当地的志愿者了解情况,到了以后我们去哪个城市、去灾区做什么,再想办法,到了晚上2点我们又组织开会,还是讲安全,因为我们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才能做更多工作。第二,有几个方案,还是自己直接去重灾区,北川,绵竹还是都江堰,还是通过跟当地志愿者联系,大家都发表了意见。第二天,大学生还是通过他们的关系,找了一个志愿者,给我们联系地方。

王文忠:大部分人的意见就是必须和当地接洽好了以后再去,说盲目的去了以后,一是你也不知道到底去哪个位置,第二,也没人去指挥我们。因为我们第一批有23个人,不像一两个人,这边不行就跑那边去,我们是一个团队。15号就有当地志愿者联系,一开始我们想去都江堰,他说那边车都不通了,路上全是车、全是人,你走不到,干脆别去。

王文忠:我们说那我们都来了怎么办?我们想赶紧去第一线,去废墟里抢救孩子,赶紧救人,当时最想的就是这个,特别着急。包括12号那天晚上我一晚上都没睡着觉,一边看新闻、一边流泪。包括后面那几天我们都是流着眼泪过的,心里非常焦急,虽然那边没有我们自己的亲人和朋友,但看到新闻里那种场面,心情真是非常……当地的群众也好、政府也好,那时候肯定是非常需要整个社会都去参与救援工作的。

王文忠:15号来了志愿者也说了,你们现在哪儿都进不去,一是车不通,一是不会有人接待你们,当时我们有一点没主意了,想着到底怎么办,中午我们都没来得及吃饭,下午一点多又来了两个志愿者,也是学生联系的,说彭州市林业局的一个局长联系好了,可以接待我们,给我们安排任务,一听这个大家特别兴奋,二十多个人摩拳擦掌,想赶紧去前线。

王文忠:说让你们等电话吧,又等了半个小时,在外面的马路边上等了半个小时,还没消息,然后说你们别着急,继续等吧。反正我当过兵,军人出身,有自己的主意,我说不等了,再来两辆车,一辆车拉人,一辆车装我们的装备。

主持人:车从哪儿来的?

王文忠:也是当地志愿者找的。另外就去拉一车物资,因为知道那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吃的、喝的,这是最急迫的,我说去超市买一车东西。然后他们就劝我,三四个人劝,说我们理解你的心情,但这时候你到哪儿去?你哪儿也去不了。我说这样,我们拉了一车救灾物资,你们在前面带路,我们走哪儿算哪儿,第一站去都江堰,都江堰不行就去绵竹,假如我们走到半路被执勤的人截住了,就在后方干点儿什么,但我们总不能在这儿等,来了二十多个人,这么着急地来了,又一分钟一分钟地等下去,大家心里非常难过,不能等了。

王文忠:当地没办法,又来了两辆车,我让他们一边装行李,一边带着一辆车去超市,买了面包和矿泉水,装满了一车。上车以后,司机也帮着我们联系,最后联系的结果还是去彭州,好多司机之间一直有联系,一直在问哪里好走,后来说彭州那边还稍微松一点,别的地方全在管制,不让进,到了都江堰连城里都不让进,你拉了物资就放那儿了,人往回走。因为那时候全是部队的车辆、部队的装备往里进,社会上的不让进,还是进彭州比较容易一点儿。

王文忠:最后我们说,不管去哪儿先过去吧,后来到了彭州找到了抗震救灾总指挥部,我们拿出介绍信,表明我们的组成部分,几千里来了,有学生、有农民,都是年轻人,我说我是党支部书记,我们来的目的就是去抢救生命,我们要到重灾区、到前线去。总指挥部给我们解释了一下,这时候所有的地方都是部队,你们只能在后方做一些工作。

视频片段2:我能顶住 先救孩子

王文忠:但我们还不死心,我说我们的组织里有好多地方都是军人,也有好多地方都是在艰苦地方工作的,你放心吧,我们都带着工具呢,千斤顶、大锤……

主持人:都是从北京带的?

王文忠:15号上午在成都买的。还有急救箱、头盔、药品,我们都带了,特别我也是当过兵的人,我也有抢救经验,让我们去前线吧。总指挥部的人说,我先介绍你们到团市委吧,然后到了团市委,也是先表明身份,拿出介绍信,然后说明来的目的。他们非常欢迎,说先给我们带到镇里去,那边的任务挺艰巨的,当时一听到也是特别斗志昂扬的就去了。

王文忠:到了以后,镇党委书记接待了我们,也是在一个中学里,特别乱,很多车过去,人山人海,我们以为是那里受灾了,结果去了一看那里是二线,前方灾区被转移到这里来的灾民,受灾的、家园被毁的。当时我们的队员就有点儿没达到自己想法,没能到第一线的感觉。我说既然来了,就先搭帐篷吧,因为到那儿已经晚上了,我就问刘书记,我们明天去哪儿?今天晚上有任务吗?我们来就是为了抢救人的,你能给我们找个地方吗?我们也不怕危险,哪里最艰苦、最紧张我们都愿意去。

我们多吃一口,群众就少吃一口,我们多吃一碗饭,就给当地多添一点麻烦

王文忠:他说这样吧,我们这里安置了四五千个灾区群众,有一部分人住在学校里,有一部分人分别住在四个村里,我把四个村的党支部书记给叫过来,你们先去安抚安抚,走访走访,看看村里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再去帮他们做做心理辅导、思想工作,再有新的任务我们再给你安排。

王文忠:一看这个,大家好象有点儿泄气,但晚上我们开了会,既然来到了灾区,前线和后方都是一样重要,虽然我们的心情是非常急迫地抢救生命,但这四五千群众,也有受伤的,包头包脚包胳膊的,都有,看看能做什么就尽我们的努力吧。

王文忠:当天晚上我们安营扎寨,帐篷搭完以后开始吃饭。吃饭时还有一个挺感人的地方,到了以后,这里不是特别紧张,不是第一线,刘书记和升平镇的镇长安排完以后找了两个工作人员陪着我们,安排我们去吃饭,说去食堂吃饭,但我们自己备的都有。我就对队员说,让咱们吃饭去。队员说咱们不是有纪律吗?不能随便拿群众一针一线吗?都挺有觉悟的。我就对工作人员说,我们不能去吃饭,我们自己带了。他们说没事儿,那都够吃的。我们的队员,包括学生就说了,我们多吃一口,群众就少吃一口,我们多吃一碗饭,就给当地多添一点麻烦,我们就自己吃面包喝矿泉水,带着榨菜。

王文忠:晚上吃完饭,学校里三层楼住着几百户群众,我们就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走访。

主持人:实际上你们在灾区做的第一项工作就是心理安抚?

王文忠:对。主要学生做心理安抚,村民装车卸车,那里的志愿者不是太多,因为大部分志愿者都集中在城区,比如都江堰市,彭州市区或市县,这里的人很少,只有本地人,外地的没有。他们一听非常高兴,说你们来了非常好,装车卸车,白天晚上的都有,灾区群众不是住在一块儿,其他村里的来了以后装上,再往其他地方分发。

王文忠:第二天我们就分成了四个组,挨家挨户地走访,跟他们交流,跟他们谈心,并且带了一些救灾物资给他们发放,做这些后勤工作。

主持人:走访过程中有没有印象比较深的事情?特别是大学生在做心理安抚时。

王文忠:有。当天晚上有一个小鱼洞镇草坝村的。

主持人:小鱼洞镇是受灾比较严重的?

王文忠:对。后来我们去了,小鱼洞镇受灾非常严重,有一个老师,名字我忘了,他们夫妻俩都是老师,住在学校里,地震时男老师在二楼,一开始没感觉到地震,后来越震越厉害,就意识到是地震了,赶紧组织孩子们往外撤离。那时候他自己想,他妈妈还带着他的女儿在学校宿舍四楼住,那时候他就先什么也不想,先组织学生往外疏散,孩子疏散完了之后想起了老婆和妈妈,然后他再去找老婆,老婆找到了,又找妈妈和孩子,但当时没找到,地震完了以后,看到他妈妈保护着孩子,从倾斜的四楼爬出来。他一边跟我们说,一边哭的上不来气。他说,多亏了他妈妈用身体护着孩子从废墟里爬出来,不然他们也找不到。

王文忠:我们当时听完以后说,这位妈妈真伟大,六十多岁了。当时我们在那儿,那位妈妈一句话没说,但我们大家都哭了,非常动人。还有村里有一户,基本生活保障都非常困难,本来给他们安排了一户人家去住,后来去镇里跑了两趟,他说虽然我们家里条件比较困难,但只要有我们吃的,就有村里的群众吃的,到镇里跟书记要求了两次,多分一些灾民住在他们家里。

我们的安抚原则是不能让他们再痛上加痛,多是鼓励

王文忠:反正这些事儿都很普通,但我们觉得很感人。

主持人:其实你们在做这个工作之前可能也没有特别多的经历过大灾难的人,在接触过程中,他们的心理阴影和悲伤可能会影响到你们,包括一些志愿者,特别是大学生,对这种情绪,你们是如何处理的?或者说你们有什么安抚原则吗?马队长能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马服鹰:具体原则倒没有明文规定,我们本着一个大的原则,不能让他们再痛上加痛。多是鼓励,希望他们能够从精神上站起来,有句话扶人先扶志,在这里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先让他们在精神上有战胜困难的毅力。当然我们政府,包括救援人员做的确实非常不错,这里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失去至亲的人,一般短时间内很难抹平心中的伤痛。家园被毁坏但亲人没有受太大损失的,还是非常乐观的,因为他们看到他们的背后,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对他们支持的力量。

马服鹰:后来我去村里搭建帐篷,去了几家,当时是我带队,有几个村里的妇女也是在忙着搞生产,把自己做的东西归置归置,其中有一家我觉得挺有意思,他说他以前都是省吃俭用,一天就花十块八块,现在政府发的东西吃都吃不了,拿出来给我看,面包、火腿肠、方便面等。但我觉得这还是比较少数的,因为还是与个人有关系,与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有关,但有些人情绪还是比较悲痛的,这对我们队员的影响也是比较深的。

马服鹰:深的原因有两方面,一是从来没有面对过这么大的灾难,这样一场浩劫,在面对这些时,我们的心理确实很受影响,特别是有一个队员,不说名字了,他回来以后也是一直郁郁寡欢,那时候我们已经去都江堰向峨了,在当地一个中学全部倒塌了,四百多学生只逃出二三十人,那么多人都在这场灾难中遇难了。他有幸存的孩子给他的几张照片,他也是立志于搞教育的,回来以后也是整天不说话。

马服鹰:我们还给开导他………

王文忠:大家心情都非常悲痛,一听到那个,四百多师生只有二三十个被抢救了出来,其实向峨乡是我们的第二站,我就跟马队长商量,这样不行,不能放弃,我们一定要到前线去,我们来了二三十人,觉得这就是任务,有非常强烈的愿望,必须去抢救生命,国家领导都说了,生命高于一切。本身对各种灾难来说,抢救人也是第一要紧的任务。后来我们在第二天,通过成都的朋友和志愿者进去了,找到车,他们在红十字会要了介绍信,车上贴了通行证,还贴着红十字会的标志,在第二天到了都江堰下的重灾区向峨乡。

 

王文忠:其实我们就是住在学校操场,离废墟也就是二十米,现在想象一下,几百个孩子……

王文忠:大家的心情非常非常悲痛,也很少说话,只能把悲伤化为力量,去做更多的事儿,不管是抢救人的生命也好,还是抬抬担架,搀扶搀扶他们,也是我们要做的工作。那时候大家就觉得,我们的力量太小了。

马服鹰:当时我也有一种切身的体会,一种悲愤,当时向峨那边就像被轰炸过一样,还有很多危房。我记得有一天我们去整理废墟,在废墟上搭建帐篷,里面有很大块的混凝土,当时还没上大型机械,我们就用手搬出,我看到队员在干活时,几乎把那股悲愤的力量全都发泄到混凝土上,用大锤子拼命地抡。

王文忠:我们就是默默地,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多干活,多为灾区群众做一些事儿,我们去的时候,当天晚上挖掘机还有灾区的群众都站在那里,他们那是山区,站在山坡上,特别期待能再抢救出一个生命。因为那里全是部队,我们就向一位姓廖的副市长要求,我们带了工具,让我们去抢救生命吧。他说,你看部队在做,你们根本帮不上什么。我们就带着工具去别处看看有没有生的希望,好多是用吊车把楼板吊出来,大家的心情就更加悲痛。所以那几天真的是大家的话很少。

王文忠:我们住的地方离原来的幼儿园和学校很近,那边乡里的书记还是一个学校的书记非常感人,学校倒塌以后孩子埋在废墟里了,但乡里的十几个干部也埋在废墟里,当时乡里书记说,所有能逃生的干部、工作人员全部回去抢救学生。有一个被压在废墟下的副校长,都听着他在叫了,但大家说先去救孩子,那位副校长说,行,我能顶住,你们先去救孩子,我能顶住。但后来救完孩子回来,好多人已经失去生命了。

王文忠:我们只能帮助部队和医疗站的人做一些协助工作,我们还是向廖副市长要求,其他地方,我们还是想去,更艰难的地方、更重要的地方。后来廖副市长说上面有一个离学校几公里的地方,受灾群众也很多,他们需要更多的帮助。我们第二天就到爱莲(音)社区去,那里根本连一块平地也没有,所有的地方都像被轰炸了一样,去那里以后我们和当地的群众交流、了解情况,当地群众好多人房屋都倒塌了,政府忙着救人,群众就自己想办法,从废墟里挖一些简单的布、塑料,随便搭一下,避避风。好多人都感冒了,因为山区晚上很冷。

王文忠:了解到情况以后,晚上11点了,我们忙完了以后就和成都的一个志愿者借车,那时候根本没有公共的交通设施,看到有车就拦,拦了将近半个多小时,还是一个警察帮我们截了一辆小面包车,坐车赶紧去给他们买棉被,买感冒药。坐到都江堰车就到地点了,又截车,截了两三次,到成都就是后半夜两点多了,第二点八点钟起来我们就到处买棉被。

王文忠:因为那时候物资很紧张,一是政府采购,二是志愿者也在买,买了以后都送到灾区,我们买了两百多床被褥,买了十几箱板蓝根等一些治感冒的药,另外我们又买了一些面包和矿泉水,组织了一车,第二天拉到了向鹅乡。

王文忠:爱莲社的一个党支部书记,他妈妈也被埋在废墟里,听别人说,他没来得及救他妈妈,先去抢救别人了,后来听说他妈妈已经遇难了,没顾得上把他妈妈挖出来,一直在前线抢救学生,最后他妈妈是被别人挖出来的。

马服鹰:我们见到他的时候,他的脚和小腿都肿了,几乎没有什么睡眠时间。

王文忠:嗓子都哑了,就拿手比划,就像聋哑人似的,说话都说不出来。我们都很感动,当时也表态了,你们社区的工作都由我们来做吧,为群众发放物资,为他们搭帐篷,那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帐篷。还有一个成都的志愿者,是一个国际NGO组织,他们从成都往这边不断地运一些物资,彩条布、食品等,随时过来我们就随时发放到群众手里,包括他们被埋在废墟里的家产,我们的村民有力气的,就组织他们从废墟里抢救东西,搭建帐篷。大学生们一边走一边登记,他家几口人,有没有失去亲人的,废墟里有没有什么急需的东西,身体情况怎么样……做一些调查。

王文忠:再调查他们需要什么东西,有的说我需要止疼药,就统计这些,然后我们就跟国际救援组织说,他们就赶快往这边调。有人说,我的冰箱在里面呢,我们就赶紧组织队员给他们抬出来,反正在向峨乡一直做这些工作。那几天生活非常艰苦,连盐都没有,一开始真是没有经验,从成都走时就从超市买了几袋榨菜,面包、矿泉水、火腿肠,等到都吃完了,过了两天大家都觉得没劲儿了,有一个成都姓铁的人,他也是志愿者,说你们这几天都吃的什么?你们缺盐了,赶紧补盐吧。就给成都打电话,捎了几袋盐过来,我们就把盐掺在矿泉水里,晃一晃然后喝下。

王文忠:因为群众自己的生活都难以保障,我们不可能说让你们给我们烧点开水,做点儿饭吧。有的群众说,我给你们熬点儿粥吧,但我们走之前有纪律,到了灾区不拿群众一分一线,其实我们心里特别想喝点开水,喝口粥,但我们真的不能给他们添麻烦,帮不了多少还给他们添麻烦。那时候心里真的是,来的人太少太少了,如果来两百人,可能事儿一天就干完了,第二天再去别的社区。

王文忠:中间还出了一个小故事,学生走访调查,可能他们就忘我了,其实给的就是一个社区,结果他们一走走到了十公里以外的地方,走到别的村里去了,别的村里有站岗的,他们走到那儿就是晚上了,站岗的把他们给扣下了,因为他们没带证明,站岗的人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不让他们走了,给扣下送到了指挥部,最后几个民兵就像押犯人似的押到了指挥部,正好廖市长在,我们的学生认识廖市长,说是爱莲社区那边的志愿者。后来才放了。

王文忠:为什么他们那么紧张呢?那段时间说有一些藏独分子在那边散播谣言,还有一些坏人,偷东西、作乱的,也有这种杂音,所以当地政府非常警惕。

王文忠:在向峨乡工作了三四天,我们就坐不住了,还是最原始的那种心情,没放弃,想去前线最艰苦的地方。那时候我们就分成了两批,生平镇一批十二个,这边十几个,分两批。

主持人:中间你们还收编了一些其他的志愿者?

王文忠:那是后期了,这是前期。我说马队长咱们老这样不行啊,国际NGO也跟我们联系,听说绵竹和北川可以进去,那边还一直在抢救人,给我们联系,找车让我们去吧。没有省委书记和总指挥部的人签字你都进不去。大家都非常茫然,那怎么办?我说咱俩去,每天晚上都听广播,听收音机,说什邡那边灾情比较严重,受灾的群众也比较多,缺乏很多物资,我们俩第二天截了车就去了,直奔什邡。

王文忠:我们心里想,不依靠当地志愿者,自己去闯,自己去找,到了什邡,先找指挥部,也是随身带着介绍信,介绍信给他们,名片给他们,亮明了身份,说我们是学生和农民志愿者,有二十多个人,想到灾区第一线抢救群众,抢救生命,能不能给我们安排个地方。我是当兵出身,我们这边都是年轻人,都有力气,也有这个组织能力,哪儿最需要人,哪儿最艰苦我们就想去哪儿。

主持人:你们前后一共辗转了多少个乡镇?有算过吗?

马服鹰:五六个吧。

王文忠:三个市、五六个乡镇。

主持人:最终有实现你们最初救人的打算吗?还是说基本工作集中在发放物资、做心理安抚等后方的事情?

王文忠:最终是这样,我们的想法没有实现,但后期是这样,我们到了什邡以后,人家还是说你去哪个仓库帮着装车吧,我一听这个,还是觉得心愿没实现。就说再去生平镇看看吧,那边还有我们的学生和村民,于是我们俩都去向峨乡,去了升平镇,在路上我对马队长说,这样吧,咱们的工作重心得调整了,一路都在想去前方救人,但所到之处都是军管,路上交通管制,除了救灾物资和部队装备可以进灾区之外,其他的社会车辆那几天不让进了,志愿者只能在后方做一些装车卸车、发放物资的工作,或者到医院里做一些抬抬搬搬的。

王文忠:我说马队长咱们的工作重心一定要调整,不能一会儿去这儿一会儿去那儿,不如静下心来,就和灾区群众在一起,他们走哪儿我们走哪儿,他们需要什么我们就帮助他们什么,也不失去这次来的意义。

王文忠:到了升平镇也赶巧,以前我们没得到消息,但那天到了以后镇政府动员灾区群众回家自发搞自救,老人和孩子留下,年轻人都去。我们在那边大部分时间都是和小鱼洞镇的灾民在一起,和他们建立了非常好的友谊,他们对我们非常信任,就找到了刘书记,灾区群众都走了,你们赶紧给我们安排任务,我们去哪儿?

王文忠:我们每天也在听收音机,在看地图,每时每刻都拿在手里找。他说这样吧,白石河(音)或龙门山镇,那是受灾比较严重的地方,你们去那里行吗?说给你们联系联系吧,但那边每天都有很大的余震,包括山体滑坡,每天都有,我不能看着你们去送死。这样吧,我给你们联系一下,小鱼洞那边也是受灾非常严重,房屋都倒塌。就把小鱼洞的党委书记介绍来,就又分成四组,三四人一组,一组跟着车直接到他们村里去。

主持人:实际上是帮着他们重建的一项工作?

王文忠:对,其实地震前期他们出来时,那时候大家一个劲儿的就是希望抢救生命,再就是帮助他们重建,因为撤离时灾民的钱物都埋在废墟里,包括部队也是,这些人没回去,谁也不敢帮他们拿东西、挖东西,所以我们回去正好做了这个决策,跟群众去他们家里,从废墟里帮他们挖出粮食、财务,包括钱和急需的床、被褥、衣柜,我们去做这些东西。

 

王文忠:其实这些工作也有很大的危险,好多房,比如三间房倒了一间半,这一间半一半在上面,一半在下面。有的房没有完全倒塌,但房子完全错位了,只要有余震,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即便是这样,我们觉得去了没有能抢救生命,但是我们觉得这个工作的意义是一样的,活着的人更需要恢复生产和吃住,要让他们安心。所以我们组织分成几个小分队,三四人、五六人,每个队有分队长,每天从不同的方向走。

王文忠:因为小鱼洞镇是非常大的一个区域,远的有二十多公里一个村,不同的方向,在后期我们的队伍又加入了一些志愿者,退伍老兵,还有一些专业做心理咨询的人士。

主持人:他们都是自发的,个人形式到达灾区的?

王文忠:他们可能是通过网上了解了我们这支队伍,也从后方了解到前方进不去,也和人民大学乡镇中心平时有交流,通过刘老师推荐找到我们,我们又派车去成都接了他们,那时候进不来,别看我们没有达到最初抢救生命、冲在最前面的心愿,但我们,比如刚才说的向鹅乡、小鱼洞镇,社会志愿者就是我们这一支队伍进来了,其他都进不来,都在大后方,县城或市区,我们还是通过一些朋友、通过一些关系进来了,走到了一线,和灾区群众战斗在一起。

王文忠:每天像打仗一样,起来以后吃点儿喝点儿就赶紧分组,说是让年轻人回去,老人孩子不能回去,但大家的心情劝都劝不了,政府也让我们去安抚,让老人和孩子先留下,年轻的回去把帐篷搭建好了,吃的住的安排好了再回去。但劝不了。我们学校四五百人基本上只留下了十个八个,其他都回去了。那时候的心情,虽然家园被毁了,有的还失去亲人了,但大家肯定想回去看看,自己的家变成什么样了,他们还要搞自救,那种精神挺令人鼓舞的。他们说,不管怎么样,我们一定要回去。

主持人:您刚才说救援过程中有时候会面临余震的危险,救援小分队的队员有没有在这种情况中受伤的?

王文忠:没有。

救援过程中的30万资金都是志愿者王文忠个人承担

主持人:大家比较关心的,整个救援过程当中,包括从北京出发,到那边采购物资,资金是从哪里来的?

马服鹰:都是由王书记一人支付。

王文忠:资金大部分都是我来承担的。

主持人:这个过程一共花费了多少钱?

王文忠:我们团队的费用十二三万吧。

主持人:包括买保险?

王文忠:对,走之前都买保险了。因为我们意识到,特别是我,经历的比较多,灾区就是战场,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不知道哪个人去了能不能回来,现在才赶说这个话,但走之前对队员们不敢说,但我心里有数,包括马队长也有这个意识,买保险,因为牵扯到生死攸关的事儿,我们还是把工夫做在前面。

主持人:救援物资大概多少钱?

王文忠:我自己出钱买了三十多万吧,前前后后我还交了一个十万块钱的特殊党费。因为我是党支部书记,又是党员,中组部搞了一个倡议,号召党员交特殊党费支援灾区,前前后后连捐赠的物资,带上特殊党费一共五十多万。包括刘老师他们,在人民大学乡镇中心做后方的全力支援,联系全国各地的关系单位或朋友,集中物资,他们那边大概有五六百万吧,组织物资然后发放到各个灾区,有的是直接交给当地政府,有的是学生和队员们买了,直接给灾区群众发放。

咱们国家有难,在人民需要帮助时,每一个人都应该体现出这种爱心

主持人:您觉得付出这么多,包括您的精力、包括物质上的付出,您觉得对您来说,或者说对其他人来说,意义在什么地方呢?

王文忠:我觉得不管是捐钱捐物,还是亲身去第一线,意义是非常重大的,并不是你花了多少钱,一个人捐一亿的都有,也有一个孩子捐五块钱,也值得让人敬佩,我觉得这是一种爱心,大家应该有这种意识,咱们国家有难,在人民需要帮助时,每一个人都应该体现出这种爱心,不管你能力大小,只要你有爱心,有行动,就是体现了我们的民族精神和爱国热情。特别是我们年龄比较大一点的,在社会上经历多一点的,更有这种感受,人活着不光是为了自己,你还得为了自己的家人,为了自己的亲人、朋友,更多的,有一定能力、一定条件时你要想着回报社会,为社会尽责任。

王文忠:我觉得这个意义挺深远的。

王文忠:不光对我们本身,对我们身边的朋友、对我们家里人,对我们的后代,都是一个很大的影响,在有人需要帮助时,有能力的人可以拿一万,没有能力的人可以拿一块,只要你行动了,你的爱心献出去了,受灾的群众就会多一些温暖,多一些救助。

王文忠:其实我们去参与,帮助他们抢救粮食、搬运物资、搭帐篷,我们仅仅做了很少很少的一部分,我们真是觉得自己能力太小了,真想为他们做很多很多事儿,看到他们的痛苦、无奈,受到了那么大的打击,遭受了那么大的灾难,家庭财产的损失、失去亲人的痛苦,我们不能代替他们的痛苦,但我们通过行动走到他们中间,每天和他们在一起,让他们心里觉得不孤单,党和国家在全力以赴地帮助他们、支持他们、救助他们,全社会的群众、全社会的人民,每一个人,不管是在前线的还是在后方的,都在用这种爱去抚慰他们受伤的心灵,让他们感到虽然他们受难了,但他们今后,包括现在,都有很多人在关心他们,这个意义是非常重大的。

主持人:两位在灾区待了二十多天……

王文忠:半个多月。

主持人:现在回到北京,就要重新投入到正常的生活和工作当中,刚刚马队长介绍说,也有一些志愿者心理出现了阴影,需要心理干预,这些也希望大家在回到正常的工作当中能有有益的调节,因为网易新闻中心和中国心理学会有一个蓝十字行动,如果这些志愿者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我们也很愿意提供。

主持人:今天由于时间关系,聊了一个钟头,其实已经超过了节目一般的时限,非常荣幸请到二位到演播室跟我们分享这么多感人的故事,也非常感谢志愿者在四川地震前线所付出的爱心和努力。感谢各位网友的收看,这期访谈就到这里,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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