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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学家杨立新作客网易 谈“艳照门”的法律困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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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巍:没有。

吴春岐:我强调一点,如果我要保护自己,成本很大。这就涉及到一点,对很多问题不单靠个人,同时政府还要通过行政法规,行政执法,有些是带有诈骗性质的,现在我就很奇怪,有些电话打一声就挂了,有时候打过去据说扣你很多钱,我都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但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利益集团。

主持人:也就是说你觉得成本太大。

杨立新:还有一个问题,你找不到被告,你要能找到被告也行。

主持人:就好象虚空被人打了一拳,你发火,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还不知道敌在哪儿。

吴春岐:其实这次陈冠希,包括影星,很大的失误就是在网络刚刚散布的时候申请禁令。

主持人:有,张柏芝有,但这个说得难听点儿禁止不住,野火一样的蔓延。我也看过一些传播的节点,比如某网站散播了一张,那不是一个网站的,但上百个、上千个论坛,讨论组同时炸开,而且在网络上,奇拿也有技术条件来实现,可以通过一些网络技术手段同时让很多论坛一下炸开。

吴春岐:这也是立法的难题。违法成本太低,而自己的维权成本太高,这是我们下次努力的方向,怎么样使违法成本提高,维权成本降低。

朱巍:尤其是像网站的侵权,由于网站侵权和别的侵权不一样,有储存性和难知遇性,我在文章中形容“九知难遇”,就算现在政府把艳照门事件打压下去,事件平息了,过二十年之后,只要有一个人机器上有这个照片,还可以发到网络上,野火烧不尽,奇拿遍地生。

主持人:刚才吴春岐说得我特别赞同,看起来我们生活在一个平静和谐的社会里,但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很威胁,面临着信息时刻被泄露的透明人的状态。

吴春岐:大街上都有探头,你不知道哪儿有,到处都是,身份,医疗等各种信息有时候经常被泄露,前段时间我也很苦恼,我的电话不知道怎么搞的,经常会接到基金公司,股票公司,问我炒股票吗?天南地北打来的,有时候我还以为是朋友呢。

主持人:如果抓住给垃圾信息提供号码的人,他会受到什么惩罚呢?

杨立新:我想是不是这样,如果我逮到了给我发短信的人,我起诉他,让他承担侵害隐私权的责任,应该是可以的,今天我们在上课时还讨论过一个情况,分众传媒怎么搞到两亿手机的?其实他大量是从别人手里买来的,现在有一些合法取得私人信息的单位,可能单位不会去卖,但你的工作人员卖了怎么办?贩卖他人隐私,不仅仅是侵权的问题,应该是犯罪的问题。

主持人:杨教授说话非常严谨,不属于他的专业范围的绝不多说。

杨立新:如果现在没有,将来是不是要制定刑法补充的罪名,贩卖他人隐私,构成犯罪,这要给予制裁。

杨立新:我举一个事例,女同志生孩子,上医院去生,生的时候要留你的手机等什么,等你还没出院呢你的手机上就来了,卖尿布的、卖小孩奶粉的,玩具的,统统给你打电话,你问他怎么知道的,医院给他的。是医院给他的吗?医院的工作人员拿这个东西卖一块钱或者五块钱,这是犯罪行为,我们不说犯罪不犯罪,起码是侵权,恶劣的侵权行为。

吴春岐:所以杨老师,刑法上我们可能拿不太准,但从民法上,对这种行为要进行惩罚性的赔偿。对我的损害表面上来讲没有太大,但对社会的危害很大,如果我们做一个惩罚性赔偿,这时候他在侵犯别人之前要有一个预期,我得到多大利益,但我一旦被起诉,付出的成本会非常高,这时候侵犯人隐私的行为就会降低。

朱巍:但这种性质是不是应该做区分,比如卖尿布卖什么的,也许这个孕妇真的需要,这还有点善良成份。

杨立新:不能这样看,这种服务确实没有问题,但是你把手机号卖给别人时,你经过人家同意了吗?

朱巍:如果没有卖呢?就是提供呢?

杨立新:提供也不对啊,你凭什么把我的隐私提供给别人呢?你没有这个资格啊。

吴春岐:我的个人隐私未经允许是不允许透露的。

杨立新:我们写法的时候写过一条,有权掌握他人信息的人不能透露给他人,你有钱把我的信息给别人,好,你侵犯隐私权了。

吴春岐:最简单的,我给你一张名片,我的地址、电话向你公开了,但这绝不意味着你可以让我的信息公布上网。

吴春岐:有的人就想出名嘛,甚至自曝隐私。

主持人:这个事情就不挺诸位了,我法盲啊,我先声明,但我觉得起码涉及到对人的尊重。

朱巍:但保护一个东西我觉得不要矫枉过正,对一个东西过度的保护反而会伤害他。

吴春岐:隐私权和公众知情权的确有一个矛盾,保护隐私权是有一个度的,就像我们讲的,为什么名人的隐私有受限的问题,比如一个高官的财产,他的财产莫名其妙地增加很多,肯定侵犯了公共利益,你的财产就要公示,但我作为普通人,我的财产,别人就不能知道,除非经过我允许。

杨立新:刚才春岐讲到,公共探头,我本来有隐私,你为什么要探我,这是为了公共安全。很多媒体采访我在公共场合装探头是不是侵害隐私权?我说不是,这就是现代社会为了更好地维护大多数的利益装的是必要的。刚才你说的话,权利是要保护的,但不是没有边界的,隐私就要全面保护,探头也不可以装,好象就过分了。

吴春岐:我走到公共场合可以有探头录像,但这个录像绝对不能未经允许,不是基于公共利益的需要。

主持人:这就像一句老话,我以人民的利益审判你,但你不能以人民的利益去做一些事情。

杨立新:比如我在公共场所做了一些不雅的行为,比如扣鼻子什么的,你有权利监控整个社会的情况,把我也拍进去了,然后你就说,你看杨立新多缺德啊,在那儿扣鼻孔,这就侵害我隐私权了。你不可以利用,你可以监督。

主持人:我们不知不觉地聊了一个小时,最后有一个问题想问一下三位,香港警察在这个事件中扮演的角色,在后期,媒体没有料也没有信息时,香港警方不断地发布信息,比如说今天ABCD四个女星有份,明天又发,这种发布信息算不算侵权行为?

杨立新:这涉及到不同法律的问题,香港用的是英国法,和我们的法律完全不一样,假如用大陆的法,我觉得警察不应该这样随时爆料,你的侦查过程不一定都要对大家讲的,但是我就不知道是不是香港就这样,要满足公众的知情权,调查进行到什么程度要随时报告,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这个意思,从我们自己国内的法来说,这种情况是不好的。

主持人:再听一下二位的意见。

吴春岐:香港警方为什么这样做我们不是太了解,从我们自己法律的观点出发,一来说哪些人哪些人,涉及到哪些人,这时候唯一公开的理由就是涉及到公众利益的问题,作为公众事件,大家的知情权要受到保障,这时候就衡量了你涉及的问题对你来说是隐私,这时候香港警方可能会衡量公众知情权和个人隐私权的时候,他偏向了公众知情权。

吴春岐:我觉得香港也不会轻易地做这个决定吧,应当是经过考虑,这种考虑肯定有他法律上的依据,有时候法律规定是比较抽象的,到这个事件时公众知情权的边界在哪里,个人隐私权的边界在哪里。

主持人:其实最后还要看法官,当时是看警察的判断。

吴春岐:如果有些人告警察,你为什么公布了我的情况,本来大家是不会告我的。

主持人:我看现在不会有人站出来说这个话,一站出来不是不打自招吗?

朱巍:现在香港警方的爆料不是说哪个人,是出剪影,还有点儿像猜谜语似的,这个人生于几十年代,身材怎么怎么样,和谁结过几次婚,让大家猜的感觉,我特别同意吴春岐和老师的观点;还有一点是不是艳照开始出时香港警方打压过剩,现在香港警方矫正一下,偏向了公众的知情权。

主持人:今天三位在北京这个糟糕的夜晚却进行了一场精彩的讲座,艳照门事件发展到现在已经不仅仅是道德的问题,更多层面上是一个法律的问题,但抛开道德跟法律的争论,我们不仅又想到康德说过的一句话,头顶星空,胸怀道德,如果没有道德,没有自律,我们面临的问题可能是一个无限虚无的世界,这应该不是我们想看到的情况,还是那句话,建设网络文明,你我同步同行,我们在看艳照门的同时想法律的问题,认识法律也认识我们自己。

主持人:谢谢大家今天来到网易会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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