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大学党委书记顾海良谈大学生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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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大学党委书记顾海良

访谈嘉宾：武汉大学党委书记顾海良

访谈时间：3月10日16：30

主持人：林海

主持人：各位网易的网友大家下午好！非常高兴各位网友准时光临网易新闻直播室，我是主持人林海。今天我们非常高兴地请到了第十一届人大代表，武汉大学党委书记顾海良老师作客网易新闻中心，顾老师，下午好。

顾海良：下午好。

主持人：此次在两会期间，我们很想了解您关心哪些提案议案？哪些热点？

顾海良：我是第十届的人大代表，这届又连续当，关心的问题当然和我所在的工作岗位有直接的关系，关心高等教育，关心教育发展的一系列问题。

主持人：教育的问题很多，不是说我们教育的问题很多，而是体现在热点话题上，教育的问题很多，大家都在谈教育的热点问题，我不知道您主要关注哪方面呢？

顾海良：从最近几届人大来讲，大家对教育问题关心的程度，就像你讲的越来越广泛，但是我认为，大家对教育的理解也越来越深刻，从上一届人大开始提出人才强国，后来又提出，要建设人力资源强国，现在党的十七大又提出如何把教育看作民族振兴的基石，如何把教育公平看作社会公平的基础。

顾海良：这些重要的论点，是大家对教育问题的看法越来越深刻，对教育问题的重视程度也在不断地加强，不仅是我来自教育战线的人大代表，各个战线的人大代表都非常关心教育的问题。

主持人：我理解大家关心教育问题，是因为大家都有孩子，都曾经受过教育，所以对教育感触很深，第二，大家都觉得教育是我们强国、兴国，改变人生路线的必要途径，所以大家非常关心，但大家都讨论教育，您作为教育界从业者，您怎么看？

顾海良：当然我们作为高等学校，我们非常关心社会关心，也是学生非常关心的问题，如何提高高等教育的质量，把提高高等教育质量真正作为学校一项中心任务来对待，使我们的教育教学过程，教学的各个环节，特别在大学，我们大学生的身上体现着我们的教学质量在不断提高，也就是我们讲的，我们的教育通过培养高层次、高质量的人才体现我们的地位，体现我们的作用。

国民整体教育素质并没有随着毛入学率提高

主持人：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顺着刚才那个问题问，现在有很多外行，他们不是从事教育的人士，或者说对教育研究很少，他们提出的意见有的在您看来是不是毫无道理，或者说，您认为这么多外行来评判教育，是否会对您现在从事教育工作产生一些影响？

第二个问题，您所说的培养高素质人才，现在高等教育培养出来的人才有很多在找工作方面遇到了很大的困难，不知道您怎么评价高素质人才以及找不到工作之间的关系。

顾海良：因为中国高等教育从99年毛入学率开始，以18到22岁的青年为分布，以18到22岁的人在大学学习为分支，当时毛入学率只有9.8%，现在已经达到23%，甚至可能还要高一点。

顾海良：这个变化按国际惯例，实现了高等教育从精英教育向大众教育的转变。精英教育向大众教育转变的一个现象就是，社会对高等教育关心的程度越来越多。因为大学生多了，与此相适应的大学生家长也多了，这个群体开始更多地关心高等教育。

主持人：您说这么多人关心高等教育是因为基数大了，是一个必然？

顾海良：是的，教育基数大了，高等教育必然成为民众关心的问题，讨论的热点问题，我觉得这是非常正常的。

主持人：您解释了我的一个疑惑。

顾海良：所以由于这样的情况，中国高等教育还有一个发展的特点，我们从99年到现在经历的时间很短，也就是八九年，毛入学率就翻了一倍多，而整个国民整体的教育素质并没有很大的提高，是一个渐进的过程，所以很多的大学生有陌生感，并不是讲高等教育招生多了，毛入学率高了，整个国民教育水平也在相应提高，并没有。

所以对高等教育真正的理解可能要随着高等教育的发展而越来越理解。我们不会责怪有的问题和高等教育的实际大相径庭，我们反而很赞赏大家对高等教育提出各方面的意见，哪怕有些意见在我们看来是外行的，但很多，就像你讲的，他受过教育，哪怕高中教育或者初中教育，他有一个教育情结，或者是他的子女或亲戚朋友都在学校，听了以后，多少也会理解教育的问题。

所以提出各方面的意见，我们都认为是对高等教育的关心，这种关心程度越多越高，对高等教育的发展将会越好。所以我们不忌讳有些意见内行不内行，我们是抱着非常乐观的心态听取各方面的意见。

对大学生进行普遍的心理健康教育

主持人：刚才我们所说的意见和问题的提出都是在社会上能够发出声音的人，可能是“两会”代表委员，可能是专家学者，或者某一个行业的精英，虽然他们对这一行业不了解，但最起码他们提出的声音是比较理智的。但网络上有一群网友，可能因为他们在网络上提出的声音不够理智，您怎么看待他们提出的问题？有些非常尖锐。

顾海良：你讲的尖锐问题中的绝大部分，应该是属于正常的，有些尖锐问题也是经过他们的思考提出来的，假如有些学校出现了一些意外事故，学生跳楼身亡甚至教师跳楼身亡，社会都很关心，认为学校怎么了？学校这样一个神圣的精神家园出现了这种事情，他们有一种焦虑感和忧虑感，把学校的发展看作民族文化凝聚的地方，看作社会上非常纯洁的地方。

顾海良：出现了这种情况，他们就开始思考了，思考的过程中各种各样的观点都会出现，有些是以批评，甚至尖锐的批评谈这个问题，有的以温和的，建议的方式谈这个问题。尖锐的建议里，有的可能是了解学校的情况，也会从这些情况的出现、原因、解决办法来提出；也有的是责备，管理不善，怎么倒退了？或者落后了，各种各样的声音都有。

顾海良：但里面包含了一个最根本的东西，网友们还是希望中国的高校越办越好，中国的高校能培养越来越多优秀的学生，培养民族的精英，培养更多杰出人才，这可能是共同的心愿。

主持人：您刚才也说到了在校园里出现的一些情况，现在学生出现这种情况的报道非常非常多，我们已经离开校园很长时间了，但从媒体上了解到，的确，学生跳楼自杀时常见诸报道，另外还有一些心理困惑、焦虑等情况，我们从报纸上了解道德，也在校园里好象挺多的，您作为大学教育的专家，怎么看待现在出现的这种情况？

顾海良：这种情况，也不是像你讲的很普遍，从武汉大学的情况来讲，我们合校是2000年合校的，确实在01、02年学生非正常死亡人数有增长的趋势，但03年以后我们加强了工作，03年以来的四、五年，三万多本科生，没有一个跳楼身亡，有一个年份只有一个，所以在网上对武汉大学这种情况的报道是比较少的。

顾海良：由于媒体发达，由于信息沟通比较容易，出现了这种情况网上就会报道，但并不是这种现象相对增加了，但不管怎么说，这种现象在高校确实存在，也就是我们讲的心理健康上的问题，由于心理健康的极端形式就是寻求死亡，这是高校中非常关心的，我也可以跟你透露一下，现在教育部也非常重视，下个月四月份就要在武汉大学举行一个高等学校关于心理健康的现场工作会，选择武汉大学，我想题目是定为“心理健康教育”，说明上层都很重视，选择武汉大学，因为武汉大学这几年来对心理健康教育确实采取了比较有效的方法。

顾海良：死亡人数已经控制在非常低的比例了。

顾海良：我们采取了一些方法，对待这种情况，一个要承认它是客观存在的现实，另外要认真分析这种问题。我自己到了学校以后，也非常认真地做了调查研究和分析，你现在讲的是笼统地放在一起的，实际上对大学生来讲，在大学四年他所遇到的心理问题，各个年级，成长过程是不一样的。

顾海良：就像刚进校时引起心理健康的原因大部分是角色的转变，原来是高中生，现在是大学生，原来是依附于家庭的，现在是独立于家庭，很多问题都要自己做决策。角色转变会有很多困惑，会有很多忧虑，产生一些心理上的问题。

顾海良：到了二年级以后情况就发生了变化，人际关系的问题，大家熟了以后，人际关系的一些问题可能又会引起一些心理上的问题；到大三的时候，可能就会有婚恋问题，恋爱等问题又会遇到一些冲击；第四就是一个就业问题。

顾海良：他在成长过程中会遇到一些问题，遇到了问题，你处理得不好，就会产生心理上的焦虑，甚至导致心理危机，极端形式就会以牺牲自己的生命来作为一种解脱，我觉得这是了解情况，深刻理解学生在成长过程中出现的心理问题，应该说是一种较为普遍的现象。

顾海良：在这个基础上我们要对大学生进行普遍的心理健康教育，要把心理教育作为大学期间大学生整个人生观教育的重要方面。所以加大心理健康教育的力度，使学生有一种心理调试能力，他了解了心理不健康产生的原因之后作心理调试，自我心理调试能力增强了就会比较好。

顾海良：同时辅之于教育上的预防，学校提供一个良好的，释放自己心理压力的地方，除了其他的活动以后要大力加强第二校园的文化建设，使学生积压的一些负面情绪可以释放；另外就是要对大学生心理健康状况进行关注和关心，所以要用充分预防的措施，通过方方面面的校园文化建设来释放。

顾海良：最后就是要干预，真的发现问题了，出现心理危机了，要加强干预，提高辅导员心理健康知识，干预的能力，通过心理危机的强制干预，能够把一些临近危机边缘的人解救出来。

顾海良：我们采取了这些措施，每年都有三十多人次进行强行心理危机干预。每年会发现这样一些人，很小的群体，分散在校园的各个地方，对于有心理危机现象的要强行干预，老师干预，强行教导，甚至把他家长请来，暂时回家，脱离这样一个紧张的环境，释放一下。这种心理危机干预就是我讲的干预。

顾海良：如何教育，如何预防，如何干预，这些措施做下去，可以让大家不愿意见到的现象尽量降低，所以我们不回避这些情况，相反针对这些情况，实事求是地寻找它产生的原因，找到一些规律性的东西，而且也一定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主持人：您刚才所说的三种方法，其实最感兴趣的不是学生，是我们的家长，他们把孩子养这么大，托付给您，期望他们能够在学校里学到有用的知识，并且能够投入社会，我也替所有的家长谢谢您。

主持人：您刚才所说的话题中我有一个比较感兴趣的，您刚才说到了婚恋，虽然我们上大学时学校不管，但我们也是偷偷摸摸的，今天好不容易请到您，我们就替武汉大学的学生问问，武汉大学的党委书记对大学生谈恋爱是一种什么样的看法？

顾海良：武汉大学嘛，得天独厚，你也去过，有一种很好的环境，现在在哪儿碰到校友，调侃起来都讲，在武汉大学学习四年，本科四年或者研究生三年，假如不谈恋爱就是浪费了。因为环境太优美了，在这种环境下，年轻同学不谈恋爱可能觉得会是一种遗憾。

顾海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呢，我们采取一种正面的引导，有同学也写信或打电话告诉我，我们在校园里看到很多同学谈恋爱，“温度”不断升高，采取了一些他们认为很热烈的举动，你作为学校党委书记要管一下。

主持人：学校用一些极端方式，把他们的图片公布出来。

顾海良：就像你讲的，后来我跟这些同学谈，因为有的老师也反映，要管一管，要净化校园等等，我也说了，不能采取极端的措施，同时我们也跟广大同学谈这个问题，作为青年学生之间很纯洁的爱情，表达的方式应该是一种崇高的方式，纯洁的方式，也是具有比较隐秘性的方式，既然是这样一种表达方式，同学们也会理解，公众场合要回避一下，不要表现得过于“热烈”。

我们对学生一个是正确引导，怎么把异性之间的正常交往和你将走向正式恋爱或婚姻关系的界限，使大家有一个比较清楚的认识，同时也明确在学习期间，不管恋爱到什么程度，有一个根本的，同学们也很认可的，我们不能影响现在的学习，反而要把异性之间的正常交往，作为激励自己好好学习的推进力，而不是一种阻力。

所以我们是通过正面引导，可能和以前简单的制止，甚至学校有关保卫人员拿着手电筒到处找，这种方式已经杜绝了，而且也不利于学生正确对待这件事情。所以还是积极地引导，使他们认识到这件事情，借助这件事情进行正确的恋爱观的教育。

主持人：书记讲到保安拿着手电筒到处找时，相信能引起很多网友年轻时在校园里的印象，好象挺多的（笑）。另外您提到一个问题，关于高校领域中的学生们有时候出现这样或那样的心理问题，现在很多教育界的人士慢慢把它往前推，为什么学生出现这么多问题呢？有的说是高考引起的，因为太紧张了；有的一直往前推，推到中小学教育，应该在中小学教育中加强人格问题的教育；

在高中、初中，要对学生进行挫折教育

主持人：有的专家更往前推，一直推到幼儿教育，在幼儿教育阶段，如果你没有树立一个很好的人生观和处事方法，到了大学以后就很难进行改变了，尤其在大学的环境里，不可能大量干预，这么多学生很难在大学里进行教育，尤其是改变他们对人生、事物的看法和伙伴之间的关系，您怎么看。

顾海良：像这种情况，采取极端的行为，以牺牲自己的生命来表示解脱的方式，实际上在中国现行的转型社会中，在转型时期可能表现得较为突出。实际上采取这种方式的并不只是在学校，社会上也有，学校的学生可能遇到这些问题时主要是在两个方面：

他和整个社会是有关系的，不能脱离整个社会的状况来谈学生的心理或其他行为；第二，学生处在一个成长时期，他的生活阅历、社会阅历，对社会、对未来的理解可能还是初步的，所以遇到一点困难、麻烦或挫折，可能他应对的心理准备和能力是比较弱的。

所以这两者，加上社会又处在转型时期，另外又是学生在成长中过程中，两者相加，就变得越来越令人关注，在关心不够时，也会出现数量上的上升。在从全国发生的情况来讲，有时候我们开玩笑来讲，这种自杀的情况，越是在重点高校，出现的机率越是高一点，这和你讲的小学、中学、大学的成长过程有关。

因为重点大学的学生都是各个高中来的优秀学生，他从初中到高中都是第一名，或者是最好的，现在集中到重点大学来了以后，大家都是第一。

主持人：总得有人当那个最后第一。

顾海良：重新排位总有人垫底，再怎么努力也上不去，这时候他就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怀疑自己的未来，怀疑自己未来的人生会怎么样，反而高考分数低一点，从小老师批评很多，家长批评、老师批评，心理预防能力反而强一些，到了学校以后反而适应的程度高一点。

顾海良：所以我觉得在高中、初中，要对学生进行挫折教育、失败教育，怎么对待挫折，怎么对待失败，怎么对待漫长人生道路上种种困难险阻，这种教育是需要的，而我们以前进行得比较多的是成功教育，这个人是怎么成为成功人士的，通过艰苦奋斗，通过努力，最后结论是必然成功；而更多人是通过艰苦奋斗和努力，最后并没有成功。

顾海良：所以经受挫折考验的教育一定要进行，使人觉得人活在世界上只要奋斗，只要努力，最后哪怕没有很大的成就和成功作为标志，但只要你努力了、奋斗了，这一生，就是有意义的。但我们的教育可能在这方面有缺陷，所以涉及到对于生命的价值、生命的能力、成功与失败、挫折与成就等等方面的教育。

顾海良：加强这方面的教育对学生是一种很大的心理上的释放。

主持人：问个题外话，网友都在问，武大的樱花开了吗？

顾海良：可能还要晚几天，我们基本是三月中旬到下旬，天气暖和的时候，但我们有几树红的樱花，在珞珈山下面，那个开得早一点，现在肯定已经开了，我出来一星期了。

主持人：武大的樱花非常有名，网友都在说，一定要去武大看樱花，还不收门票。

发展速度过快，教育整体质量和水平跟不上

顾海良：你刚才讲的还有第二个问题，第二个问题就是关于教育质量的问题，招生多了，扩招招多了，多了以后大家对教育的质量都有质疑，认为教育质量下降了，你刚才讲了，家长把小孩送到学校，包括学生自己，原来没机会上大学，现在能上了，当然希望现在教育质量高一点，尤其看到现在的就业状况。

顾海良：这里面是两个看法，比如以前我们招一百万学生，现在招四百万学生，那学生数量肯定是大了，但我可以很肯定地说，现在四百万里面一百到一百五十万，肯定比以前一百万的质量要高。

顾海良：但我要说现在四百万人的质量都和以前一百万人的质量同样好，这肯定是做不到的。所以质量的比较有一个和数量相联系的比较。

主持人：不能做到四百万和原来一百万都一样好吗？

顾海良：那要经过一定的努力，包括基础教育要比较好一点，高中教育好一点，大学也有一个不断发展的过程，现在由于发展速度过快，整个教育整体质量和水平是跟不上的。

主持人：那我是否可以这么想，原来武大招一千五百名学生时，培养的都是好学生，招到三千名时就是一半好，一半中，到六千名时，就只有两千名好，剩下的都差了？

顾海良：因为要补充教师，补充进来的教师未必像原来的老教师那么优秀，也有一个锻炼的过程。招进来的学生，整体分数线肯定要往下降一点，在这上面，选拔的基准线也要下降一点，所以关于质量这可能是一个事实。你刚才讲了，在武汉大学的情况不完全是靠数量，我们在2000年四校合并时，四个学校分别招，招进来人数是一万二左右，这几年我们看到怎么以质量为核心加强教育，所以我们进行了结构调整。

顾海良：现在每年只招7500个本科生，我们的想法就是以质量，至少要培养到比以前更好的水平，来确定我们招生的人数。对于国家一些重点大学、高水平大学，我想都要以这种工作目标来标准。

主持人：您对您自己严加要求点，我们孩子家长和学生们都对您希望更高一些。

顾海良：对，不要以招得越多，就龙头老大一样，排第几位并不是以数量因素、规模因素来排，这可能是保证质量的重要方法。

顾海良：招的学生和就业难这两者之间有联系，但也可以说并不是必然结果。因为大学生总是一个新生劳动力，他不念大学，念高中也是一个劳动力，劳动力供给总量是没变的。

主持人：不一样，高中生毕业以后可以去商店当售货员，大学生不干，最起码得当商店经理去。

顾海良：这就涉及到大学生就业观的问题，大学生念不念大学，总是一个求职的供给方，高中也要就职，大学也要就职。上了大学以后，就像你讲的，可能就业范围反而窄了。

主持人：相对也宽了，高中生就没法儿跟他竞争。

顾海良：但他自己的选择就窄了，一般活就不干了，要层次高一点。但也可能宽了，高中生能干的活我都能干，更高的活我也能干。所以出现一个现象，大学生在就业时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在求职过程中如何把个人价值的实现实事求是地和社会对各种人才需求的结构两者很好地结合起来。

顾海良：结合得好，你的就业岗位就会找得好一点，结合得不好，就业岗位就会差一点，所以有的往大城市、发达城市拥挤，但发现那里并没有那么多劳动力需求；但广大中等城市，中西部地区，有很大的就业市场，但又没有人去。

顾海良：这样就出现了研究生留在北京、上海、广州，干的是原本本科生干的活，本科生留下来以后干的原本是高中生就可以干的活。所以采取了挤压，找到了岗位，但更低一点的劳动力还是找不到工作岗位。

顾海良：这是需求和供给之间结合的问题，这是一个方面。但总体来讲，现在大学生就业难可能还是有几个方面的因素，一个是大学一定要改变自己设计学科专业结构的思路，学科专业应该和国家社会经济发展的需要结合起来。

主持人：这不是您一个人提，有很多人提。

主持人：好象是大学里领导层的共识。

顾海良：所以我们力求学生在招收之初就有一个预见，多少年之后什么样的专业会是什么样的就业状况，根据就业的需求来设置人才培养的规格，这要我们对自己的学科专业进行整理，这很复杂的，涉及到教学改革，教师教学方法的改革等一系列的改革，如果适应了，大学生的就业状况可能就会出现更大的变化。

主持人：您所提的是作为专业教育行业从业者想到的具体方法，但在操作层次来说很难。

顾海良：另外就是要对大学生进行就业能力的培养，比如我们提出怎么培养，加强大学生的创造、创新和创业的能力，进入大学学习以后，我觉得不只是一个简单的、被动的就业，应该有一种主动的就业，甚至于创造性的就业，这有很大的难度，但不排除大学生中有些优秀分子，或者比较有能力了，寻求这个，但即使实现不了，他有这种观念，也是很好的。

主持人：其实我觉得只要是优秀的大学毕业生，不愁找工作，愁的是普通大学生。

顾海良：另外就是我讲的就业教育中怎么样适应劳动力市场，现在对武汉大学来讲，我们不断地提出提高就业率，但重点提的是增强和提高就业质量。

主持人：我们原来都想就业量，只要你签了一个就算就业了，但到底做的是什么？什么公司做什么，过两月辞职了算什么？

顾海良：我们的学生中也有人可能是一个人手里一二十个单子，举棋不定，他反而很烦恼，到底选哪一个？对武汉大学来讲就业不是问题，怎么能够高质量地就业，有些比较忧虑的是可能是学科专业设置上不是很理想，令我们教育质量上存在一些问题，可能会在就业上难度更大一些，我们尽管就业状况比较好，但也非常重视就业问题，如何把加强大学生就业作为我们学校工作重点来做。

顾海良：使武汉大学学生尽量实现自己的理想，把他送到他愿意去的工作岗位，发挥自己的作用。

主持人：学生最爱听这话。

主持人：说点儿别的，自主招生进行好几年了，而且现在规模越来越大了，也有各种各样的方式在改革进行中，比如上海两所大学完全自主招生，武大也属于自主招生，这两年的情况怎么样？您是否认可自主招生是改革我们高校招生必然的一条路？

主持人：前几年我们谈时大家还在摸索当中，这两年应该会有很多经验已经保留下来了，您怎么看这件事。

顾海良：自主招生我觉得是现在招生制度改革一个重要的方面，也是我们真正实现教育公平的重要方面，现在我们讲的教育公平实际上是有很大局限性的。

主持人：公平总是相对的。

顾海良：考分公平，所以里面有特殊能力的优秀学生由于考分（不佳）或者不善于考试，或者考试一时的失误引起了终生的遗憾。为了避免这个，我们也探索了一些程序，就像你讲的自主招生，自主招生建立在原来招生方法没改变前提下的一项工作，比如保送生原来有，现在还有。

顾海良：除了自主招生以外现在我们还开通了小语种的招生，也是单独招生，随着国家开放程度的增加，和世界各国的交往也多了，对小语种人才的需求越来越多了。

主持人：小语种这两年就业怎么样？

顾海良：还是可以，因为有一个优势，讲小语种的，所谓大语种英语也是讲得比较好的。

主持人：提醒一下今天看访谈的朋友们，小语种是提前招生的，一定要关注各个高校关于小语种招生的情况，一旦错过机会就没了。

顾海良：现在除了自己招生之外也有保送生、高考等等，是一种多元的，多渠道的进入大学的方式。我们想，招生制度改革肯定要采取多元的、多渠道的方式，也就是用多种方式来衡量优秀的学生，素质比较好的学生进入大学。

顾海良：现在自主招生的状况，我们自主招生是和武汉大学珞珈科技文化独立（音）结合起来的，因为自主招生的改革实质就是选拔方式的变化，不只是单纯的考试，当然他们也参加考试，但考试的分就会往下降一点，不完全按考试，如果考试有失误，达不到武汉大学的分数线，只要过了重点线，我们也会招你。

顾海良：自主招生就会采取另外一些方式，比如测试各个学校不同的，综合分析的方式来考察你的能力；另外就是采取面试的方法，八分钟或几分钟，看的就是你对问题感受的能力，表达和组织能力等等，这是一个学生成长成才的非常重要的方法，而这种能力在笔试上是看不出来的，所以我们对这方面进行了加强。

顾海良：像你们做媒体的，表达和应对的能力都非常强，这种强在考试时是怎么都体现不出来的，体现多了反而还扣分。所以这是一个综合能力的测试，采取珞珈科技文化独立的方式选拔，我们采取这种方法三年，可能选进来的和考进来的分数还有一点差距，和分数线最多差到四十分，但他们进来以后，综合能力应该说还是体现得比较好。

顾海良：但是自主招生还要不断改进，我们现在的压力是自主招生报名的人数比较多，今年参加最开始的报名人数近万人。

主持人：收费吧。

顾海良：（笑）我想财力方面，学校肯定是贴钱的，三四个四五个教师对一个学生进行面试……

主持人：且不说费用，人力就不得了。

顾海良：对，人力的组织，另外为了使之比较公正，谁来参加面试，面试前一个小时才通知老师进入哪个组，避免社会上所担心的，去“拉票”了。现在在人力上，不一定集中在考试前，平时也可以搞，分散地搞，另外和学校的推荐结合在一起搞，这样使得各个高中都可以积极参与，这样会好一些，所以我觉得今后的选拔方法会是多样的。

主持人：您有没有考虑过自主招生的权利从教育部、从国家那边下放给高校更多一些，更广一些，现在自主招生对于您这些名牌高校，管束还是挺多的，最多只能加多少分，您是否考虑过一旦对于名牌高校，且不说普通高校，如果把自主招生的名额放多一点，分数再放宽一点，会不会更好一些？

顾海良：应该说我们是想加大自主招生的面，里面也涉及到不仅是教育主管部门的认识问题，可能还有教师们的认识问题，一个是增强了教师的工作量，改卷的工作量……

主持人：是啊，教师说做教师这份工作就是为了寒暑假，这么一弄弄没了（笑）。

顾海良：有些老师在观念上还没有转变过来，这有一个过程，你不能把一次考试变成两次考试，自主招生的多考一次就不行，必须有一种新型的考试方法可以测试出学生的综合能力。

主持人：也就是说必须在学校人力以及考试规则都建立得完善以后。

顾海良：对。另外也需要社会的支持，社会的舆论应该对考试的改革抱以一种友好的态度，首先要相信学校是为了进一步完善我们的考试制度，绝对不是为了寻求一些歪门邪道。另外就是广大中学要支持，老师们要如实地把学生的评语写得非常清楚、非常准确，评语本身也是一个重要的参考。

老师不仅要有很强的学术魅力，还要有很强的人格魅力

主持人：也就是说在操作上还有很多需要探索和改进的地方。

主持人：问您一个更加尖锐的问题，关于大学教授的问题，前段时间有一条新闻，一级教师必须是院士，我们知道在高校中分为一级教授、二级教授、三级教授，还有四级、五级？据我们了解的情况，一级教授基本是不上课的，二级教授在学校里能上课的也很少，三级教授上上课还可以，更多的是青年教师，在青年教师中，和一级二级教授中如果拿到项目搞研究，给学生上课的就更少了。

主持人：有一些因为讲课讲得好，在学术方面有突出贡献，那就去做领导了，在这种情况下，很多优秀人才在大学中其实是不参与一线授课的，您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顾海良：一般来讲，关于教授的分级也有一些不同的看法，也不是十分完美，就目前来讲，这样做也是往前走了一步，就像你刚才提到的，院士是自然的一级教授，但院士主要是自然科学，人文社会科学现在没有一级教授，这对高校中人文社会科学的教授肯定是不公平的现象，我们的校领导也向有关部门做了反映，会开通的，开通之后怎么搞，也会考虑这些问题。

顾海良：我们也提出了一些定级的方法，甚至提出了整体上，人文社会科学一级教授大体数量有多少，我们都有一个想法，比如武汉大学、中国人民大学、北京大学、复旦大学……因为这些学校中人文社会科学占的比重比较多，水平相对高一些。

主持人：文科中的几个大佬。

顾海良：另外好象从我们学校来讲，我们对于教授的要求是都要给本科生上课，包括我们的院士。

主持人：院士跟一级教授是不排期的，不排必须去上的课。

顾海良：我们是这样，比如遥感测绘的的学科，我们有四个院士共同给本科生开了一门课，这是遥感测绘的基础课，四个院士分别把他们最精华的方式给他们授课，当然是采取讲座的方式，我们非常鼓励，这也是让他们进入本科生课堂，让一个本科生从头上到尾，这可能没必要，也不现实。

主持人：另外可能还有一个原因，当到院士可能年龄也不会太小了，身体上可能也有问题。

顾海良：所以就开讲座。我们很担心有些学校上学四年都没见过院士是谁，院士是什么样子。

主持人：估计应该有不少这样的学生。

顾海良：至于其他教授，从规定上来讲，肯定也是要求上课的。但也有你刚才提到的一些特殊情况，承担了一些国家重点项目，因为项目的要求，他可能在半年或一年内暂时不上课，我们就会给他学术假，这一年专职科研，是这种情况。

顾海良：但怎么形成一个大学的制度性的东西，我们逐渐在做。

主持人：但现在的学生，尤其大学里的学生对此意见很大，因为在招生简章中第一页就会写清楚，武汉大学有多少名院士，多少名科学院士，两院院士，有多少重点科研室，但上了大学以后我们突然发现，特别有名的教授我们跟他学不到东西，可能他会带研究生。但学校里一些特别有才华的老师也是不讲课的，因为他们去搞科研了，学生很理解这些老师的处境，因为搞科研会有更多的收入，会出来科研成绩，对于个人发展非常好，但对于学生来说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我们不能听从名师的教导。

顾海良：我们是在努力地做这件事情，但从学校来讲，师资补充是跟不上学校的发展的。特别是优秀教师的学生还有一个过程，学生们很欣赏一级教师，希望听他们的课，假如没有一二十年的教龄很难达到这个水平，而大学确实存在一个高等教育发展过快，有一个教师队伍的问题。

顾海良：这样就使得学生希望有影响的教授能够更多讲课的愿望，可能不能完全实现。

主持人：上过大学的都应该记得，有的老师上课，咱不能说不好，都不去上，有的老师上课，连窗户边儿上都趴着人，这种现象挺多的。

顾海良：这就是我们讲的有些老师不仅具有很强的学术魅力，还有很强的人格魅力，人格魅力和学术魅力加起来是学生最喜欢的老师，这样老师的数量确实是不多，离学生的要求还是有很大距离的。但我们要通过多种方式，像我在学校就不可能给本科生上整年的课，但也可以通过其他方式，比如和学生进行面对面的交谈，解答学生一些问题，通过和学生多渠道的接触，能够使学生了解到学校一些情况，了解到学校发展的状况等等。

顾海良：正式课堂外的讲座，校园文化等补救办法来做这件事情。

主持人：作为我们学生就想听好老师的课，有什么难的我们管不着，应该是当家人来解决。问一个学生问的问题，同学说，08年1月份的CPI指数为7.1%（网友说的），近期各个高校BBS中学生论坛里都说关于高校食堂菜价的问题，还有质量的问题。这是热点，大家都在讨论，也是，我们在上学的时候学校食堂也是我们讨论的热点。

把学生食堂办好，成为我们一项非常重要的工作

主持人：教育部发文要保证食堂饭菜价格的稳定，我们想问问您，怎么才能让高校食堂让学生满意？

顾海良：实际上从去年下半年开始，随着整体物价的上涨，影响到学校了，但我们要根据教育部有关领导的指示，尽量保证食堂的饭菜价格不上涨。在社会物价指数上涨的时候你要不涨，只有一个办法，实行补贴。所以从去年第四季度以后，学校靠自身的一些补贴，尽量控制物价。去年第四季度以后，政府也对困难学生给予另外补贴，从今年开始，给每个大学生都进行了补贴，按人头补到学校食堂。

顾海良：现在大家争议比较多的到底是明补还是暗补，明补就是补给每个大学生，比如每个月20块钱，30块钱，所谓暗补就是整体补到食堂。我们也感到两难，学校的补贴也是到位的，去年第四季度，我们总共补贴了220万，后勤集团另外也做了一些补贴。

顾海良：今年以来就有点挡不住了，好在国家的补贴也到了，尽量使物价不上涨。但从学生的感觉来讲，还是觉得贵了，我完全也是能够理解的，为了食堂让学生满意，我们要做很多很多工作。我们食堂也是独立核算的，借助这个机会是不是把价格调整一下，我讲的调整就是把价格涨一点，也有这种现象存在，或者保证数量，质量下降，我们现在正在严格监控。

主持人：您更偏向哪个方面，我们理解食堂，这两条必须选一条，要不然就得亏。会不会像前段时间说的，芹菜炒肉丝，现在变成芹菜炒豆腐丝了；或者八块钱一只的鸡腿变成十五块钱一只了，您是怎么想的？

顾海良：我是想国家的补贴，学校的补贴到了以后尽量还是不要进行价格的过分上涨，我是不赞成保证基本数量，质量减掉，或者结构上没变，主要的东西抽掉了。但有两条非常明显，一定要关注贫困学生，保证他们正常的餐饮，所以除了学校补贴食堂之外，我们还对贫困学生每个人进行补贴，补贴的力度还会有提高。

顾海良：还有，在食堂的菜里必须有大多数大众菜能够保证正常供应，不要因为价格的问题而产生对菜的调整，甚至要提供一些免费的汤给学生。

顾海良：但现在也是有困惑的，因为在我们学校食堂就餐的有20%左右是社会上的人，你不涨价，他觉得很好。要控制也很难。

主持人：现在是不是已经完全禁止社会人员去大学里就餐了？

顾海良：现在没有很有效的办法，他有一些关系，可以通过就餐卡吃饭，这个我们通过管理可以做的，但从我们内心来讲，我一直觉得如何把学生食堂办好，应该是成为我们一项非常重要的工作。不仅是物价上涨的情况下，以后物价平抑了，办好食堂也是我们重要的职责。对于食堂的看法，我自己也当过学生，批判的精神是现实的（笑），同学们也应该关注社会，看到社会上物价的上涨，确实也给我们的食堂管理带来一定的困难。

顾海良：另外我们广大学生也要充分地尊重后勤职工，尊重食堂工人们、师傅们，他们也是非常辛苦的，天不亮就要起来给大家准备早餐，晚上吃完以后他们还要清洗等等，形成一个和谐的、好的气氛，我想我们后勤职工们也是想把食堂搞好的。

主持人：您这个当家人不好做，一碗水要端平。

主持人：说到这个话题，肯定是您学校的学生，说，书记呀，能不能把研究生的补贴加高一点，物价这么高了，肯定是您的研究生。

顾海良：研究生补贴我们还是在调整，去年通过科研经费的补助方式，今年可能还是会略有增加的，另外也采取差异的方式，优秀研究生补贴的幅度会有比较大的提高。

主持人：怎么算优秀？

顾海良：进校以后通过老师的评价，学习、科研、写作，每年评一次，评了以后，当年的费用就可以增加了，这可能有点差异的方法。

主持人：这还比较实际的，学得好就吃得好点（笑）。

顾海良：收入也高一点。另外也是通过三租的方式，把学校有些岗位让研究生去从事，解决他们一些问题。当然对一些带薪的，在职的来念，可能就不会得到相应的，甚至可能不一定有补贴了，采取差别的方式，我们尽量保证一些优秀的，积极向上的研究生，在这方面肯定会有一定程度的增加。

主持人：我听明白了，您总体的方法是让普通学生吃饱吃好，有钱的学生自己想办法去，争取让我们的后勤人员和学生之间都满意，让优秀学生吃好点。

顾海良：后勤职工呢，我们确实感到他们很辛苦，他们工资也不是很高，有的都是临时工来做的，怎么都要互相尊重嘛，在这方面也要寻求一种和谐。当然如果违规了，我们也会严肃批评，我们也是几次对管理者进行严厉批评，如果他不能尽职尽责地做好工作，那就不能在这个岗位上工作。

主持人：您做好这个举措能让学生多吃两根豆腐丝。说到这个问题，您是党委书记，我们想了解一下，武汉大学现在有多少学生党员？

顾海良：我们有这样一个数据，基本是三万多一点本科生，提交入党申请书的占85%。